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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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看四周。一轉眼，迎上羅迦微笑的雙眼，他本是看着窗外的，現在一伸手就将地毯上的小人兒抱在懷裡，&ldo;我的芳菲，我們要回家了。&rdo;回家，回哪裡？她憤怒地看着他，一掙紮，少女的身子在他懷裡滾燙。他一怔，立刻輕輕将她放下來。她剛受傷的時候，他曾多次抱着她，替她喂藥。山村寂靜，他甚至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也忘了男女的差别，還以為她是個小孩子，就如小時候一樣。這一掙紮，才讓他明白，她真的不是小孩子，那是一個大姑娘，不願意讓别人這樣抱着自己。昏迷的時候，迷迷糊糊裡，置身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享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因為被照顧得太過舒适，她甚至不願再睜開眼睛。她駭然，因為從小到大沒有過溫情？為什麼明明是惡魔，自己也當作了&ldo;慈父&rdo;？就像小時候的一段日子裡，她曾和他那麼親密無間，真心真意地以為，那是寵愛自己的&ldo;父皇！&rdo;原來，不是！從來都不是！自己不過是個亡國的祭品，是他撈取的戰利品，他的父皇的身份，便似一個諷刺，一頭披着羊皮的狼。&ldo;我的芳菲，以後要乖乖聽話，不許逃跑，也不許冒險，更不許再受傷了。你知不知道？朕見你受傷，魂都吓掉了大半……&rdo;芳菲驚惶失措，身子還是疼的，慢慢想起自己滾下山坡的事情，驚得嘶叫：&ldo;不，我不回神殿，我不要被燒死…………&rdo;他憐惜地看她臉上的潮紅：&ldo;芳菲，我們不是回神殿，是回皇宮……朕是吓唬你的，隻是吓唬你……&rdo;他貼在她耳邊，悄聲說，&ldo;祭祀的法典早已過去了。小東西，你是安全的，誰也不敢再燒死你了。朕帶你回皇宮去，你也不再是聖處女公主了……&rdo;正文231、親自給她塗藥她尖叫，以為自己聽錯了：&ldo;不，你休想，我不去皇宮。&rdo;&ldo;我的小人兒，由不得你了，朕還欠你飯錢，去了皇宮，朕才能還你，不是麼？你忘了？&rdo;身上的傷又開始疼痛，她掙紮不過來，隻呆呆地仰望着那張熟悉的阿波羅一般的面孔，這一刻，他究竟變成了上帝還是魔鬼？他的手伸出，拿了藥，親自替她在傷口上塗抹。她軟軟靠在他懷裡，淚水掉下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今後的命運。她試圖掙紮：&ldo;不，我不去皇宮，你放開我。&rdo;&ldo;就算是為了救太子，也不回去？&rdo;她楞了一下，看着他的臉色慢慢黯淡下來，這一刻，他隻是一個父親，擔憂着兒子病情的父親。她看着馬車外，幽幽的，想起太子和他送的水晶蘋果。那是一個秘密，是她從來不敢面對的秘密，那是少女的第一次動心。她忽然急切起來，為了救太子，哪怕就走這一遭，又能如何？他看着她熱切的神情，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低聲說：&ldo;芳菲，這一次回去，你并不是公主了，隻是一個普通的醫生，你可願意？&rdo;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羅迦，他真的如此仁慈？這一次，是真的特赦了？這一次，真的不再戲弄自己了？見鬼的公主，誰愛做，誰去做。&ldo;你将以一個嶄新的身份進宮，否則，若是被大祭司知曉，朕也不好交代……&rdo;她目瞪口呆，這才明白，當時，他趁混亂找的祭祀品，連大祭司都不知道。當時，聖處女公主被蒙着面紗，所有人都是醉醺醺的，誰會知道呢？卻隐隐的不安，還有一個人知道！就是三皇子！他什麼都知道。他會不會揭露出去？她根本不明白，安特烈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将此事告訴羅迦。她猶豫了幾次，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咽了回去。畢竟，自己對安特烈的信任度比對羅迦高得多，安特烈，絕不會害自己。正文232、通靈道長&ldo;陛下，你要我去診治太子也行，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rdo;&ldo;什麼條件？&rdo;&ldo;他的一切病情都我負責，再也不許任何其他醫生插手。&rdo;&ldo;沒問題。&rdo;&ldo;還有，治好了他的病之後，允許我自由出宮。&rdo;他遲疑一下，并不回答。&ldo;陛下，如果你不答應，就算死，我也不回去。&rdo;他模棱兩可：&ldo;到時再看吧。芳菲，如果你真的能夠妙手回春，朕一定對你格外開恩。&rdo;道觀。芳菲看着那片連綿起伏的北武當山，雄偉壯麗的道觀，站在馬車前，一步也不肯往前走。因為對于神殿的可怕記憶，她每每看到任何的寺廟，道觀，都覺得害怕，敬而遠之。就算是在北武當山這一年，天天向往這片名山的風景，但從沒想過上來遊覽參觀。隻要關于任何&ldo;神&rdo;的地方，她都不願意涉足。羅迦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興緻高昂，一路上都在給她講述北武當山對于北國的重要性，甚至遠遠超過神殿。按照羅迦的意思，竟似隐隐地要用道教取代縱目神，成為北國的國教。&ldo;道教是很溫和的，他們講究天人合一，無為而治，修身養性，并不殺生。&rdo;她依舊沒有任何的好感。&ldo;芳菲，你見了通靈道長就知道了，他慈眉善目，非常和藹。&rdo;這又如何？神殿裡還有些人員是慈眉善目呢，可他們都那麼可怕。&ldo;你讀過《逍遙遊》麼？&lso;北冥有魚，其名為鲲。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rso;芳菲，老莊的思想跟縱目神完全不一樣，他們認為人是很重要的，強烈反對人殉。從我的父皇開始，通靈道長就屢次勸谏，要廢除北國的祭祀制度，隻是因為大祭司的勢力太大……&rdo;正文233、道姑馮氏她聽羅迦講述和通靈道長的交往，不由得對這個老道先就有了極大的好感。本來嘛，神就要悲天憫人，慈悲衆生，哪有需要活人去祭祀的道理？&ldo;芳菲，跟我上去，尤其是你這樣的經曆，更應該見見通靈道長。&rdo;她被羅迦拉着，無法掙紮，隻好跟他一起上山。早有道童迎出來，将羅迦等待到一間寬大的屋子。通靈道長走出來的一刹那，芳菲怔了一下，微微張開嘴巴，卻又閉嘴。她發現，此人竟然就是當初救了自己的那個高人。世事怎會如此巧妙？她異常激動，自己曾無數次想要找到他，感激他，誰知他竟然就在距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通靈道長卻一笑，用眼神阻止了她，絲毫也不感到有什麼意外，仿佛這些時候，一直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芳菲見他不欲相認，情知有異，便不再說下去。羅迦一點兒也沒察覺這二人的神情，語氣十分輕松：&ldo;道長，我們可否提前啟程。&rdo;&ldo;可以，明日就可以啟程。&rdo;羅迦有些意外：&ldo;這麼快？草藥都找到了？&rdo;通靈道長搖搖頭：&ldo;不必等老道了。老道也曾聽聞這位姑娘醫術高明，陛下可以帶她先行，太子殿下的病一日也不能耽誤了。&rdo;羅迦也不再客氣，如果能找到芳菲，當然是芳菲最合适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太子對她特别信賴。再說，大祭司本就對通靈道長十分忌諱，若讓道長進了皇宮，他必然又會說三道四。&ldo;陛下，芳菲此行以什麼身份回去？&rdo;羅迦也正在苦惱這個問題。芳菲在神殿長大，無人見識過她的容貌，但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今回去怎麼辦？尤其是左淑妃，見了面肯定會認出她，這又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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