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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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脆坐下，辛情抱着膝蓋坐着，像小時候被罵了之後躲起來一樣。一段白袍在她眼前出現，擡頭看看，蘇豫。&ldo;娘娘怎麼在這裡？&rdo;蘇豫問道，聲音有些生疏。&ldo;國舅不也在？&rdo;辛情笑着看看他，&ldo;蘇貴妃也來過，為什麼我不能來？&rdo;&ldo;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天色已晚，娘娘在這裡還是小心為好！&rdo;蘇豫說道。&ldo;嗯，有理，是該小心，尤其是在有秘密的地方，若是不小心聽到不該聽的被滅了口就不好玩了！&rdo;辛情起身，手伸到蘇豫面前。&ldo;娘娘何意？&rdo;蘇豫問道。&ldo;本娘娘想看看國舅的笛子，怎麼，不行嗎？&rdo;辛情看着蘇豫。&ldo;微臣的東西，不敢污了娘娘的眼。&rdo;蘇豫有禮貌的拒絕。辛情收回手：&ldo;那就算了。&rdo;從他身邊走過去幾步又停了腳步，微微側頭：&ldo;不恭送本貴妃嗎？國舅真是無禮！&rdo;身後傳來蘇豫輕聲的歎息，然後一隻普通的竹笛遞到她身邊。&ldo;這樣的東西怎麼也敢拿來給本貴妃看？不怕污了本娘娘的眼睛？&rdo;辛情語氣略帶嘲諷，也不接那笛子。&ldo;不要任性了！&rdo;蘇豫說道，聲音裡有一絲無奈。&ldo;好！&rdo;辛情拿過笛子接着往前走。&ldo;以後也不要任性了！&rdo;蘇豫說道。不知為何，辛情聽到他這句話，心&ldo;忽&rdo;地一震，回過頭：&ldo;怎麼？你不陪着朵兒了？&rdo;蘇豫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反駁她的話還是說不陪蘇朵了，還沒等辛情問，蘇豫轉身快步離去，辛情拿着笛子的手竟不自覺攥緊了。回到水月軒，辛情拿着那笛子仔細看了看，普通一隻短笛，似乎年頭不短，竹身都有些發亮了。試着吹了吹勉強弄出個沙啞的音，自己也覺得難聽便作罷，仔細放好了，打算改天還給蘇豫。留在偃朝的最後一天，奚祁又有盛大的歡送晚宴。辛情正在讓宮女給她裝扮，頭發剛剛篦順了，一個太監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口裡喊着&ldo;娘娘不好了&rdo;，被馮保一聲喝住：&ldo;放肆，娘娘好好的，胡說什麼。&rdo;&ldo;好好說，什麼不好了？&rdo;辛情沒回頭，問道。那太監跪在地上：&ldo;回娘娘，國舅、國舅為保護偃朝皇帝，已、已~~~&rdo;&ldo;已什麼了？&rdo;辛情蓦地回頭：&ldo;說！&rdo;聲音冷冽。&ldo;已被刺客所傷～～～&rdo;太監說道。辛情按住心口，隻覺得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起身往外走，馮保等人急忙跟上。想找到出事的地點并不難，因為到處都亂哄哄的，辛情因為還未換衣服，隻着白色中衣倒也方便了跑步。等她氣喘籲籲趕到的時候，大殿内外已都是戒備森嚴了，卻沒有人攔着她，似乎料到她會來一樣，大殿門口還有一個太監躬身迎她，帶她進了大殿。殿中人多得像開會，辛情隻看到殿中地毯上的白色身影，慢下腳步走過去在他身邊屈膝跪下。蘇豫的左胸前插着一把短刀，此刻隻露了刀柄在外，傷口周圍沒有多少血，衣服也沒有弄髒，蘇豫側頭微眯着眼睛，見她來了，微微扯出了笑意，隻不過這一笑，嘴角便有血流了下來。辛情用袖子給他擦了擦嘴角：&ldo;差點把衣服弄髒了，怎麼這麼不小心。&rdo;蘇豫仍舊微笑着，看着她的目光是溫暖的：&ldo;小情，我、先走了～～你、你以後，好、好好的～～&rdo;&ldo;你要去哪兒？&rdo;辛情問道。&ldo;很遠、很遠的、地方～～&rdo;蘇豫的聲音又小了，眼睛似乎已是費力在張着了。&ldo;好，什麼時候回來？&rdo;辛情問道，握着蘇豫的手。&ldo;很久～～&rdo;蘇豫看着她，一瞬不瞬。&ldo;很久是多久？總有個大概，如果很久你都不回來我去哪裡找你？&rdo;辛情問道。蘇豫的手緩緩擡起，似乎要觸摸一下辛情的臉，口中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着什麼，辛情湊過去聽。&ldo;奈、何~~~~&rdo;蘇豫最後的力氣說了為兩個字，那緩緩舉起的手以極快的速度垂落。&ldo;哪裡？我沒聽清楚，你再産一遍！&rdo;辛情搖他的手，過了很久沒有動靜。辛情握住他的手貼在臉上，輕聲說道：&ldo;不管是哪裡，不管多久你要記得回來，你答應過要帶我回家的，知道嗎？&rdo;殿内一片死寂，蓦地，辛情開口：&ldo;太醫，太醫呢？傳太醫。&rdo;沒人動。&ldo;貴妃，你哥哥已去了。&rdo;拓跋元衡低沉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辛情回頭仰頭看他一會兒，然後重又回過頭去，眼睛盯住那露在外面的刀柄。&ldo;我忘了，這是緻命傷。&rdo;辛情看着刀輕聲說道，然後緩緩地擡起手。衆目睽睽之下，辛情伸手拔出了那把短刀，帶出的血濺在她臉上和衣服上一些，形成一個個殷紅的圓點。傷口流出的血将蘇豫的白衣染紅了一片。辛情看看那刀，拿出手帕慢慢擦拭幹淨，放進袖中。&ldo;睡吧，睡醒了就到天堂了。&rdo;然後起身到了拓跋元衡面前：&ldo;皇上，請下旨将臣妾兄長入土為安吧。&rdo;拓跋元衡點頭。&ldo;謝皇上！&rdo;辛情一福，直着身子動作僵硬地走了出去。回了水月軒，一言不發躺下睡了。等辛情再睜開眼睛，昏黃的燭光，床邊是拓跋元衡陰沉的臉。&ldo;皇上怎麼還不睡？夜已經深了。&rdo;辛情略微偏頭看着他笑問。&ldo;朕會追封你哥哥為國公！&rdo;拓跋元衡說道。&ldo;不用了，我想他不是為了在北國封侯拜相，而是為了蘇家在偃朝的地位才連命都不要了，也許，他覺得這是他欠蘇家的。&rdo;辛情産道。&ldo;朕不會讓他白白死的。&rdo;拓跋元衡說道。&ldo;好！謝皇上！&rdo;辛情閉了眼睛：&ldo;臣妾很累，還想睡，不恭送您了。&rdo;&ldo;為什麼不哭？&rdo;拓跋元衡問道。&ldo;也好，都走了，再也不用擔心了，也不會有牽挂了。&rdo;辛情說道。腦袋又往枕頭裡縮了縮。&ldo;辛情！&rdo;拓跋元衡抓着她的肩膀。&ldo;有些人生下來就注定是要一個人的，奢求也沒有用。&rdo;辛情的聲音裡帶着笑意。&ldo;你還有朕！&rdo;拓跋元衡說道。&ldo;我誰也沒有，隻有自己。&rdo;辛情說道，眼角邊終于流下了兩行清淚。想起什麼似的睜開眼睛，淚眼迷離：&ldo;皇上，蘇豫的喪事要怎麼辦？&rdo;&ldo;這事不要操心了。&rdo;拓跋元衡擡手給她擦眼淚，難得的溫柔。&ldo;謝謝！&rdo;辛情說道，猶疑着伸出手環上拓跋元衡的腰，放松身體靠在他懷裡：&ldo;也許，我隻有皇上了。&rdo;&ldo;還會有皇子、皇女。&rdo;拓跋元衡說道。&ldo;呵呵~~~是啊，還會有皇子皇女~~~皇子皇女還會有孫兒孫女，子子孫孫無窮匮也~~~~呵呵！&rdo;辛情說道。&ldo;不要笑了！&rdo;拓跋元衡拍拍她的背。&ldo;好！&rdo;辛情不笑了，靠在他懷裡安安靜靜。後來，辛情睡着了，拓跋元衡輕輕把她放在枕上，她臉上猶有淚痕，看起來與平時嚣張妖媚完全不一樣。&ldo;這個是本來的你？&rdo;拓跋元衡輕輕拉過被子給她蓋好，将被淚水粘在臉頰上的頭發拂開，她的臉是涼的，沒有溫度一樣。看了一會兒，她翻身側躺，身子又蜷起來了。隻不過此刻看來少了防備，更像是被抛棄無所依靠的孩子。拓跋元衡又看了看她才神色凝重地回弘恩殿，殿外許多臣子已在等候了，拓跋元衡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才進大步進殿，群臣趕緊垂首躬身魚貫入殿。那晚，群臣們直到快天亮時分方才退出弘恩殿。辛情坐起身，憔悴了不少，臉頰上似乎都沒了肉，神色清冷，見馮保等人都在一邊侍立。&ldo;什麼時候啟程？&rdo;辛情問道，波斯貓朵兒跳到她懷裡，輕輕磨蹭着。&ldo;回娘娘，皇上有旨，推遲三日返程。&rdo;馮保小心翼翼地說道，貴妃從前天晚上一直睡到昨晚醒了，又接着睡到今早。辛情點點頭，下床任宮女們服侍着梳洗打扮，宮女們給她拿了素色的衣服，辛情讓換成白色的，頭上的首飾也讓拿掉了。喝了兩口清粥，辛情去弘恩殿請安，出了殿門隻覺得寒氣逼人，全身如浸冰水中，因此讓宮女們給她拿了厚衣服穿了才往弘恩殿來了。拓跋元衡的神色冷冽，見她這個樣子來了，眉頭皺了皺。&ldo;着涼了？&rdo;拓跋元衡見她穿的着實多。辛情搖搖頭，又看看拓跋元衡仍是單衣便說道：&ldo;天氣寒冷，皇上穿這麼少，小心龍體。&rdo;拓跋元衡點點頭。&ldo;皇上，臣妾想去看看蘇豫，請皇上應允。&rdo;辛情說道。&ldo;明日再去，今日正在布置靈堂！&rdo;拓跋元衡說道。&ldo;是！&rdo;辛情答應了，起身告辭。回到水月軒，辛情想起蘇豫的笛子，找出來拿在手裡仔細看，沉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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