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穿越集團建立對外商貿關系伊始,軍火貿易就成為了出口貿易中極為重要的組成部分。與其他出口的工業産品相比,這個領域的出口産品不僅同樣擁有極高的毛利率,而且所能産生的效益并不單單局限在經濟上,由軍火出口所帶來的政治、軍事方面的影響力,也是執委會所看重的特質。
例如最早獲得軍火專賣權的李氏家族,就在海漢的協助治下建立了自己的強力私人武裝。盡管這支武裝的規模很小,戰鬥力也比不了海漢民團的正版,但實力已經超過了大明官方的地方衛所駐軍。相比其他的廣東富商,李氏家族大概是第一支真正夠得上“土霸王”标準的地方勢力了。
厲害固然是厲害,但李家民團這種地方私人武裝對于海漢的依賴性也是非常明顯,不但人員全部要依靠海漢教官進行軍事技能培訓,更重要的是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和彈藥都隻能來自海漢的供應。一旦失去海漢的扶持,斷了供給的李家民團戰鬥力就會直線下降,而海漢一方也因此對李氏家族的政治态度有着諸多的要求,其中不乏有“任何情況下不得與海漢采取敵對措施”之類的明确條款。
雖然海漢人有很多舉動看起來明顯是對官府帶有提防和敵意,但相比當初對李家莊遭受流寇圍攻卻見死不救的大明官軍,李家還是更願意選擇信任曾經一起并肩作戰的海漢人。跟着海漢人一起混,既能賺大錢又能得到民團軍的庇護,反正海漢人現在又沒有直接扯旗造反,李氏家族也樂得裝糊塗,對于海漢在廣州附近的各種行事隻當作看不見。
近幾年兩廣地區接連遭遇自然災害,省内流寇橫行,官府又無力改變這種惡性循環的局面,民間往往就隻能依靠結社自保。而随着“瓊聯發”的成立和李家莊防禦戰的成功,一大批與海漢合作的富商也開始效仿李氏家族的方式,在自己老家組建私人武裝。能有資格加入“瓊聯發”股東會的商家。其财力自然毋庸置疑,花幾萬兩銀子買海漢武器請海漢教官,組建一支靠得住的私人武裝,對這些富商而言算是一筆性價比不錯的買賣。海漢去年一年通過這種渠道銷售出去的步槍就超過了四千支,小口徑火炮四十多門,如果集中到一起,憑這火力已經堪與廣州府的守軍一戰了。
這些富商大戶背後往往都與官府有着千絲萬縷的利益瓜葛。甚至有一些大戶本來就是官商一家的背景,因此對于他們所組織的私人武裝。地方官府往往也隻是保持睜一眼閉一眼的态度,隻要他們不主動生事,那官府的人也不會自找麻煩去約束這些有錢有槍的豪強勢力。而就在這種多方面共同達成的默契局面之中,海漢便不聲不響地在兩廣境内打造出了規模達數千人的協從軍。
執委會和軍委并沒有對這種協從軍的戰鬥力寄予過高的希望,畢竟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都并非職業軍人,組建時所規劃的功能也是以防禦為主,但作為民間武裝卻足以為海漢在大陸的各種非公開或者半公開行動提供支持。海漢協助組建這些地方民團的時候就與各家老闆達成協議,隻要有駐廣辦下屬武裝處開出的文書,就可以在當地指派民團完成一些低烈度任務。比如押送貨物、保護要人、監視特定目标等等。
這類任務如果每次都要出動民團,一是行動成本過高,二來民團駐大陸的武裝人員數量有限,往往無法同時執行多個任務,第三是民團的人對于地方上的情況遠不如當地人熟悉了解,行動的效率也會相應地受限。因此這類等級較低的任務往往就被委托給了合作商家下屬的私人武裝來執行,在很大程度上也彌補了海漢在大陸地區武裝力量不足的缺陷。
至于說未來海漢建立政權之後。能不能将這些民間武裝逐步兼并到自己旗下,這就需要從現在開始就慢慢鋪路了。執委會相信憑借自己所掌握的手段,就算到時候不能完全将這些民間武裝收歸己用,至少也能讓其中的絕大部分不會對海漢采取敵對态度,而這就能夠大大地減小将來海漢政權攻略大陸時的壓力了。
福建方面的情況與兩廣又有所不同,海漢人輔助許心素集團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為了提前在當地建立起可以為己所用的武裝力量,而是希望借助許心素這股勢力,拖住東南沿海最強大的“十八芝”發展的速度,讓其在海漢自身的海上力量成型之前,不至于壟斷了整個福廣沿海乃至江浙地區的海上貿易航道。
這種合作更多是出自利于海漢自身發展的戰略考慮,執委會也并不想在踩住“十八芝”的同時,卻扶持出另一個超出自己控制的龐然大物。與兩廣地區的地方武裝有所不同。許心素手底下的部隊可是貨真價實的大明官兵,盡管這些人當中的大部分都是海盜出身,就連許心素自己的官帽也是用銀子換回來的,但官方身份還是賦予了這股勢力更多的權力,對海漢而言也就意味着有更多不可控的可能性存在。
執委會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自然也不會相信許心素這種手中有錢又有兵的老狐狸會真心實意跟自家合作,因此對于福建方面的軍事援助一向都比較慎重,在武器出口的規模和檔次上也是有所保留的。
例如二八式燧發槍,雖然已經開始在民團軍中逐步被最新式的二九式後膛裝燧發槍所替代,但出口到福建方面的步槍仍然是以二七式火繩槍為主體,二八式火繩槍僅僅隻以三十比一的比例進行配售,即福建方面每購買三十支二七式,才能拿到一支二八式的訂購配額,而且價格比二七式火繩槍足足高出了三倍。至于更新式的步槍,則根本就不在“海漢軍工”的對外報價單上。
火炮方面的出口限制則更加明顯,到目前為止福建方面能夠從海漢這邊購買到的威力最大的火炮就是12磅陸軍炮,而且還是性能被閹割的猴版。至于許心素一直想購買的大口徑岸防炮,則早就被執委會劃入了禁止出售的清單當中——這玩意兒以後要是架在中左所的城牆或是圍頭灣的海岸上,那海漢戰船想要攻占當地的難度可就得因此而上升好幾個等級了。
連岸防炮都已經被列入禁售品的情況之下,技術含量更高。威脅更大的戰船自然也就不會成批地出售給可能在未來成為對手的大明軍方了。許心素就能算開出天價,海漢這邊在沒有将下一代的戰船列裝之前,肯定還是不會向其大量出售現役的戰船了——一艘兩艘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畢竟船少所能形成的戰鬥力也很有限,但十艘八艘那基本就不用談了,海漢海軍現在的艦隊編制當中,每支艦隊也就兩大六小八艘戰船。加上若幹艘補給船隻而已。
施耐德站在商人的角度考慮問題,自然會為放跑了這筆毛利數十萬銀子的生意而感到惋惜。但在顔楚傑的立場來看。安全問題遠比這筆軍火交易的收益更為重要,不僅如此,他還向施耐德提出了進一步的想法。
“從今年我們所獲得的消息來看,‘十八芝’在福建方面的戰事很不順利,實力也比頭兩年打了折扣,如果繼續對許心素這邊敞開武器供應,那可能會出現我們暫時不想看到的一邊倒局面。”顔楚傑皺着眉頭分析道:“如果鄭芝龍倒得太快,那許心素一家獨大,對我們今後北上也不見得是好事。所以我打算向執委會提出建議,削減并限制對福建的武器出口規模。”
“我們現在在福建的最大貿易對象就是許心素,最大的貿易項目就是軍火,要動這個項目,我們從福建方面獲得的經濟收益就會明顯減少了!”施耐德搖搖頭道:“别人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會投反對票的。”
“政策上我們可以稍微靈活一點,比如我們不需要限制武器的出口數量。但可以限制彈藥的銷售。”顔楚傑大概也是預料到會有反對意見,便提出了一個相對折中的方案:“沒有我們的原廠彈藥,他們就算買到更多的武器,所能發揮的威力也是有限的。”
阮經貴就在旁邊靜靜地聽着兩人的交談,雖然臉色平靜,但心中卻早就掀起了波瀾。他原本來還以為海漢利用軍火貿易所扶持的勢力也就北越朝廷一家。但這一番對話聽下來,才知道海漢經營的局面之大遠超他的預計。海漢人在兩廣地區扶持了衆多的民間武裝勢力,組建了若幹民團武裝,而且還與大明官軍在進行着軍火交易。聽兩人談論的口氣,福建當地的明軍要不是有海漢的軍事援助撐着,可能早就已經被當地的海盜武裝給打敗了。
阮經貴正在心頭唏噓之際,冷不防施耐德回頭對他問道:“阮先生。你對我們讨論的問題有什麼看法?”
阮經貴連忙應道:“卑職見識淺薄,不敢妄言。”
“沒關系,随便說說,讓你在這裡旁聽就是沒把你當外人了,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就談談你的看法。”施耐德一臉人畜無害的笑意勸道。
施耐德說這話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但阮經貴倒是被這句“沒把你當外人”給打動了,畢竟他一個尚未取得歸化籍的新移民,論身份在三亞連二等民衆都算不上,居然能有幸參與旁聽海漢執委會兩名執委的私下會談,這可算是不小的殊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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