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生淡然一笑隻說:“太子被廢時,不論孟帝有任何決定,你都别替太子說一句求情話。記住任何時候任何話都别說,隻要你不開口,太子就有活路。”
“這……”绾心不知情由,卻仍舊乖巧答應,“绾心記住了。”說罷她若有所思了會兒,低聲問:“先生為什麼突然要幫太子?”
虛生目光悠遠,緩緩道:“許是因為他是好人吧,無辜成為權力犧牲品,實在不忍。”
三更天将過,绾心起身喚進在屋外侍候的凝語,穿上鬥篷,語聲凝噎道:“先生,時候不早,我該回宮了。如若您方便,下次見到他時,代我向他問聲安好。”
虛生默然了片刻,颔首應下,“會的,你放心回去。我讓沉香送你到宮門外。”
北孟國的寵妃就這樣深深地跪伏在地,眸中含淚半天未起,良久她撐着凝語的手緩緩起身,哽咽着對虛生再次拜别。下次相見,又不知再何時。
望着绾心漸行漸遠的背影,虛生縱不懂情愛猶就感慨萬千。在旁的宮先生瞧見绾心的身影,也是深歎長氣,“這樣的姑娘,被這般糟蹋輕賤,實在是可惜。這合歡齋,當真是害人不淺。”
“壞的是人心。”四更打梆聲在坊外回響,虛生不覺有睡意,轉身回書房不改習慣,繼續枯坐打禅。
宮先生搬了張小凳坐在貴妃榻旁,有條不紊地彙報着近來朝堂與武林的消息。六皇子出面後,武林明面上漸恢複往日平靜,争奪藏寶圖的人也逐漸收斂氣焰,雖偶有幫派争鬥,卻也沒太大亂子。意料之中的事,虛生聞之未言,可在聽到孟英桓禁足時令已過,沉如水的面色仍是出現一絲漣漪,他嫌惡的微蹙眉。其餘的多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宮先生絮絮說罷,就打算回屋休息。
剛走到門邊,宮先生突然頓住不行,回頭道:“太子近日頻頻召見懷明墨到東宮。隻是大多是密談,我的人沒能打探出聊的内容。”
“不用在意,宮先生又不是不知他們關系。”
風蕭蕭地刮起院落滿地枯葉,像是鬼魅嗚咽地走過,漆黑中忽然出現一股殺氣,夜半無聲時,最是适合躲在暗中幹殺人的活。
“小心。”虛生忽地竄到宮先生側前,一把抓住朝宮先生喉間竄去的短箭,箭身漆黑,僅長不到一尺。
與此同時,院落已傳來打鬥聲,從薄雲透下的熹微月光中,一抹赤紅分外明顯。虛生在暗夜中的視力極好,他一眼掃過趴伏在牆上瓦頂的弩手,“你在這呆着,切莫出來。”
無知樓除了大儒肖去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其他幾位層主都是武功的,隻不過隐于幕後不便暴露身份。宮先生聽令躲到周身無窗的牆角,轉眼屋内頓時漆黑一片,虛生帶門出去前順便用内力揮滅了屋内所有燭火。
暗衛接令要殺的目标僅是虛生,所以沒把那衣着簡樸的管事放眼裡,見虛生飄出書房,便不再管躲在書房裡的宮先生。虛生剛站落在院中,所有□□頓如箭雨朝他射來,箭頭都被抹了毒,擺明是要至虛生于死地。虛生腳底的步子飄忽不定,他像是縷風又像是股煙,不論這箭雨怎般密集,卻沒能沾到他袖擺半寸。
許多事做再多次都是徒勞,這道理虛生明白,暗衛首領也明白,偏是下令要殺虛生的人糊塗。眼前自己手下死傷過半,再糾纏下去隻會全軍覆沒,當即放了信号立刻撤退。
虛生冷笑道:“把你們的人帶走,别髒了我這塊地。”
等人走盡,沉香方從房頂跳下,宮先生亦拿着紅燭走出書房,“這暗衛首領比起他主子來,倒還算機靈。”
虛生凝眸看着滿地弩箭,譏笑道:“他仗着自己身份,以為我不敢取他那狗頭呢。”沉香彎身拾起一支短劍端詳,虛生提醒道:“小心别被箭頭劃到,淬毒雖說好解,女孩子家退層皮就不好看了。”
沉香仔細瞧過短劍,遞到虛生面前,既聽聞箭上塗毒,堅決不肯讓虛生拿去,道:“這箭身上紋飾與先前一樣,看來還是那位。”
“不見棺材不掉淚。”宮先生嗤鼻冷哼,斜眼示意金水根收拾院落狼藉,笑問:“樓主還打算忍下去?”
虛生的性子有些離經叛道,當初答應與蓮心慧姬合作是因為其說知他生母是誰,後來得知蓮心慧姬就是自己生母失望至極,但依舊沒打算退出,全因覺得此事有趣。可事到如今,挂念太多,他卻是身不由己,隻要不知蓮心慧姬躲藏在哪,不取其性命,實在不能輕舉妄動。
想起子規慘死,虛生面露苦澀,心似刀刮,“孰不可忍?”
宮先生偶然知道虛生被威脅的事,又從沉香這得知虛生待懷明墨的态度。無知樓素來不講教條綱常,宮先生自己半百的歲數無妻無子,所以聞得虛生對懷明墨不明的情愫,并不覺反感,亦或要勸阻。他遂道:“泥足未深陷,樓主還得及時脫身。”
“我知道。”悄聲無息的喟歎化在風聲中,天色漸熹,虛生無力道:“天快亮了,都休息會兒吧。”
這一日虛生睡到日上三竿都未起來,半睡半醒間聽到窗外人低聲對話,他依稀中聽出是多情公子的聲音,隻覺煩躁翻身不予理會。不知過多久,院裡有迎來黃鹂般清脆的嬉笑聲,可聲響很快又被沉香勸阻壓下去。再後來,他似乎聽到有極輕的腳步聲進了自己廂房,隻是實在心身俱疲不想去搭理。等虛生睜眼想來,天色愈漸昏暗,已是黃昏時分。
虛生側躺在軟榻上,出神的望着小窗外霞光溢彩,忽聞身後有關懷聲追來,“你醒了?”
驚醒的轉身坐起,虛生納悶地直盯着懷明墨,“是你?”
懷明墨“恩”了一聲,慢悠悠解釋說:“我半個時辰前在街上偶遇珑秀郡主,聽說你不舒服,想來問個情況。你府上的管事見我後,直接把我帶到這來。”懷明墨行動自如的坐到虛生榻旁,笑道:“聽你聲音,可見還好沒大礙。”
“疲累過度罷了,無礙。”院中時有劍擊锵聲,顯然是有人在交手,再細聽其中一人武功路數,虛生困惑道:“誰在與沉香比試?”
懷明墨淡笑道:“不用擔心,是辛裡。來時沉香恰好在院中練劍,他技癢想讨教兩招。”
虛生随手拿過件素色外衫披挂,走到門旁瞧了眼,兩人額頭微沁了層薄汗,顯然已交手有段時間。他揚聲道:“沉香,住手,不得無禮。”
煞氣一瞬散盡,沉香當即收回劍招,翻身後退站到虛生身旁。内力招式收放自如,絕非一般練武人能做到,耳聽為虛,如今親眼所見傳聞中的女劍客的能耐,駱辰眸子直瞪,愈發覺得自己學藝不精。
辛裡還沒盡興,可瞧着眼前情形,亦知想繼續是沒有可能,笑道:“不過是切磋武藝……”話說一半他忽然頓住不語,竟不知怎麼喚虛生比較好。
虛生一眼看穿辛裡想法,笑道:“貧僧尚沒還俗。”
懷明墨極力不去觸碰虛生傷心事,用平和的語氣道:“也難回佛門。”
虛生自嘲一笑,不由黯然輕語:“是啊,怕是不能了。”
臧麗吐了糖葫蘆最後一粒山楂籽,兀地朝虛生攻去,快似出弦的箭,未等衆人反應,已執刃到虛生面前。刃尖離虛生不到半尺距離時,隻見虛生微動輕易躲過臧麗襲擊,臧麗錯身對虛生又是一刀平砍,仍舊沒碰到虛生衣衫。臧麗猶未放棄,進攻速度越來越快,可惜被虛生總被躲過。
事發突然,起初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時,懷明墨等又是另有想法,所以沒出聲阻止臧麗。沉香見虛生屢遭攻擊并不還手,又見臧麗越發下狠手,似有至虛生于死地的意思,霎時怒火中燒,出手就要取臧麗性命。臧麗眼見引火燒身,趕忙收招要退,可沉香是幾許人,哪裡容臧麗身退。衆人見狀臉色煞白,深谙臧麗闖禍,出手想要救臧麗,眼見來不及,赤虹劍下又要多一縷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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