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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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rdo;甯愨一邊往裡走一邊又問：&ldo;上回提起的那件事，依你看，皇上心裡頭是什麼意思？&rdo;那件事，是指立太子的事。誰來做太子，最着急的就是甯愨。真定侯的頭銜和太師的位子，遲早要輪到自己。父親在皇帝面前多年積威，很多事不必刻意謀劃，自然水到渠成。而對着自己這個表哥，皇帝可沒那麼好說話。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早點經營是不行的。目前夠資格升為皇儲的人有兩個：泰王世子趙暄和定王趙昶。都是趙琚子侄輩，前一個不到十歲，後一個雖然已經成年，卻是出了名的面團軟腳蝦。不管立誰，都毫無疑問要準備接受當甯氏傀儡的命運。在這種形勢下，以右相為首的朝臣集團使出了釜底抽薪的策略：皇帝春秋鼎盛，龍體健旺，必有天賜子嗣克承大統，堅決反對現在立皇太子。傅楚卿心裡覺得朝中大人們的想法實在呆得可以。就算是皇帝親生子又怎樣？皇後娘娘雖然不是國舅嫡女，歸根結底還是姓甯。眼下沒有後妃懷孕也罷，真要有了，不管哪一個生的，孩子會認誰做娘，不是明擺着麼？……撇開那些跟自己沒什麼關系的瑣事，傅楚卿用心回答上司的問題：&ldo;屬下愚笨，這麼多日子，也瞧不出端倪。屬下隻是覺着，皇上心裡頭……倒好像壓根兒沒這回事似的。‐‐或者，統領不如問問安總管……&rdo;&ldo;安宸？哼！這忘恩負義的閹貨！全不記得當年我爹如何救了他性命，盡拿表面功夫敷衍……&rdo;傅楚卿知道，這也是自己日益得國舅父子器重的原因之一。内侍總管安宸本是甯書源送進宮的，趙琚親政之前就陪在身邊，多年來寵信不衰。安宸羽翼漸豐之後，慢慢脫離了甯氏父子的掌控，關于皇帝的一手信息不再像從前那般唾手可得，因此甯愨才急着由理方司入手往皇帝身邊安插眼線。從甯府出來，已近亥時。傅楚卿想着聶坤白日拿來的那張名單，暗忖：其他人隻好暫且放放，先叫他把司文郎李子周查一查吧。至于那人‐‐隻要他在這西京城裡，就跑不出我傅某人掌心去。甯愨打發走下屬，進了内院。夫人領着侍妾丫鬟迎上來，伺候更衣盥洗，一面吩咐備飯。&ldo;下午才跟他們幾個外頭吃過，不用了。&rdo;&ldo;有新沏的茯苓茶，官人可要喝一盅解解酒？&rdo;&ldo;也好。&rdo;其他人都下去了。丫鬟把茶送到門口，甯夫人端着碟盅親自遞到丈夫手裡，坐在一側陪着。甯愨看妻子神情，顯然有話要講。喝口茶，閑閑問道：&ldo;回來時見甯莊在門口送客，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得夫人青眼相待？&rdo;&ldo;原來官人見到了‐‐想來官人也認得的，是去年秋試的狀元，現下在秘書省做司文郎的李子周。昨夜有人落水，這孩子為了救人，上了咱們家的船。小小年紀，着實叫人佩服。我瞧着喜歡，就做主請到家裡來了。也叫阗兒多個好榜樣。&rdo;&ldo;哦。&rdo;&ldo;同李子周一起救人的，還有他的妹妹。不知官人适才留意了沒有？&rdo;&ldo;我進門時他們已經去得遠了，隻瞧見一個背影。兄妹倆都是騎馬來的吧？聽董良說，這女孩子功夫挺不錯，少見得很。&rdo;甯夫人終于按捺不住，濕潤了雙眼，望着丈夫，喚了一聲：&ldo;誠郎。&rdo;甯愨字歸誠。忽聽妻子用了二人間久違的親密稱呼，吃了一驚。溫聲道：&ldo;绾兒，你這是怎麼了？&rdo;甯夫人閨名韓绾。&ldo;我昨夜在船上……偶然看見李子周的妹妹，像足了一個人。心裡始終惦記着，一整晚睡不着，今天就把人請了來。據李子周自己說，兄妹倆乃是孿生，下年正月二十四，就要滿十七歲……&rdo;甯愨&ldo;嗯&rdo;一聲，喝口茶，才轉頭望着妻子，慢悠悠道：&ldo;那又怎樣？&rdo;&ldo;誠郎，這些年，我不說，你也不問。當年……三妹一雙兒女，是我親手交給了……李彥成李閣老。我那時候才知道，他與妹夫竟是知交。輾轉得知謝家獲罪的消息，星夜奔馳，趕來訣别……結果急着帶孩子離開，最後一面終究也沒見上……&rdo;當日謝昇事發之後，韓绾與入宮為妃的二妹韓纾，一個出力，一個出錢，想盡辦法，用買來的孩子偷偷從獄中換出了雙胞胎。正發愁寄養之所，李彥成卻找上了門，欲從甯夫人處打通關節探監，于是直接帶走了謝家骨肉。謝夫人韓缡常攜兒女在甯府走動，行刑前夕，不慎被甯書源認出孩子面目，察覺了調包計，暗中派人追查。甯愨夫妻情重，問出原委，把幫忙買孩子的下人和賣孩子的牙婆一股腦兒滅了口，省得公公找兒媳麻煩，倒并不關心謝家後人下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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