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味?”内官更加努力嗅着,滿臉的困惑。
“我當是誰,這不是臨川王的入幕之賓麼?”周弘讓一臉鄙夷地看着韓子高。
韓子高拱手向周氏兄弟行禮,笑道:“久聞兩位老大人博古通今,晚輩想跟您們打聽兩個人。”
周弘正愛搭不搭地哼了一聲。
韓子高繼續道:“這兩個人巧的很,也是兄弟,而且名字跟兩位老大人的一模一樣,隻是他們姓姬,不姓周,不知兩位老大人可知道他們?”【周弘正兄弟,名士世家出身,東晉光祿大夫周顗之九世孫,王導有句廣傳後世的忏悔話:“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負此良友!”中的伯仁指的就是周顗。周弘正兄弟在侯景朝時,曾被迫擔任僞漢的官員,為避侯景祖父侯周的諱,改姓為姬,為世人所譏。】
“哦……”周弘正頓時語塞,周弘讓面紅耳赤,指着韓子高:“你……你好大的膽,竟敢譏諷朝廷重臣!”
韓子高道:“晚輩哪敢,隻是《宋書》有雲:禮賢下士,聖人垂訓;驕多矜尚,先哲所去。請恕在下剛才無禮冒犯,詹事可還記否,當年您未滿二十,以布衣出任太學博士,是誰的破格推薦?”【周弘正十五歲那年,被召補為國子學生,随即在國學裡講解《周易》,儒生們都學習和撰述他的見解。他在三月入學,當年的十月就接受推薦參加對策考試,主管學校的官員認為他的資曆太淺,不同意他應試。博士到洽議論說:“周郎還不到二十歲,就獨自主講一經,雖說是諸生,但實際上卻可以當老師,他就不必參加對策考試了。”于是周弘正就在家中以布衣身份直接出任梁朝的太學博士。】
周弘正羞愧地低下頭,周弘讓還想辯駁,被兄長攔住。
周弘正恭敬地向到仲舉拱手作揖:“是我們兄弟傲慢無禮,枉讀多年聖賢書,愧不能言,望長史見諒。”
到仲舉起身還禮:“兩位老大人不必如此,先父一直誇贊兩位老大人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華皎也起身拱手:“能和兩位大鴻儒坐得這麼近,是我們三生有幸啊!”
周弘正笑道:“我以為韓司馬是武人,沒想到這麼能怼,怼得老夫無話可說,剛才恨不能有個地洞好鑽啊!”
華皎道:“我這個阿弟平日就愛怼人,可謂怼天怼地怼兄長,兩位老大人莫怪。”
哈哈哈——,衆人一陣大笑,内官聽的雲裡霧裡,插嘴:“請問,還要不要換座了?”
“不換了,不換了!”周弘讓道,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聖上駕到——!”殿中内官高聲喊道。
于此同時,鼓樂齊奏,頭戴通天冠、身穿绛紗袍的陳霸先在羽葆簇擁之中步入嘉德殿,殿内衆人全部跪倒于地,山呼萬歲。
陳霸先端坐禦座,道:“衆卿平身,都入席就座吧!”
衆人起身,各自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陳霸先舉起螺钿髹漆耳杯,敬向殿内衆人,所有人俱起立回敬,語送吉言。皇帝擺手示意衆人坐下,笑道不用拘禮,然後傳旨宮人表演歌舞。
美妙的金石之樂飄蕩在殿堂裡,一位位身材曼妙的宮女跳起蝶舞,她們長裙曳地、水袖搖擺、帛帶飄動,像極了一隻隻留連在花叢間的鳳尾蝶。
酒至半酣,陳霸先站起笑着說:“今晚除了與衆卿共慶太極殿落成,還有一件家事要辦,此事落在哪位身上,哪位都不要推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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