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的傷已無大礙,我想過兩天就回吳興。”南徐州府署、信武将軍寝閣外的庭院裡,肩背藥箱的柳玄景對陳蒨道。
陳蒨眉頭一緊,輕歎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要走,我也留不住你,但還請過了端陽節再回去,也不差這幾天。”
“出來已經半年多了,很想回家看看,也很久沒跟家人聚在一起過節喽!”柳玄景微笑道。
陳蒨無奈道:“好吧,回頭我讓妙容準備些薄禮,你帶回去,給夫人和孩子們。”
“多謝子華。”柳玄景道。
“謝什麼啊,你我之間用得着說謝嗎?”陳蒨拍拍柳玄景的背笑道。
此時,一個侍衛走進庭院,向陳蒨拱手道:“禀将軍,門外來了位年輕人,求見柳先生,說是想拜師。”
“哈哈哈——,”陳蒨大笑起來:“又來個拜師的,我這府的門檻都快要給踏平喽!”
“不見。”柳玄景一擺手。
“諾。”侍衛轉身離去。
“其實收個徒弟不是挺好的,你總是拒人于千裡之外,你這妙手回春的醫術豈不是要失傳了?”陳蒨道。
“我不收徒弟,不是不肯傳授醫術,對你的軍醫,我可是毫無保留,手把手地現教現學,你以為我是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嗎?”柳玄景笑道。
“你是大地主,若連你都餓死了,那我們還有活路嗎?話說回來,教歸教,和收徒還是兩回事,有個徒弟在身邊,既可以做幫手,又可以照顧你,你的身體……”陳蒨勸道。
柳玄景打斷他的話,道:“本來我就不是醫生,這半年來,我跟你的軍醫也學到不少東西,誰做師父誰做徒弟,還說不定呢,時候不早了,我跟司空約診的時間到了。”
“正好,我也有事要和叔父商量,我陪你一道去。”陳蒨拉着柳玄景去見陳霸先。
寝閣裡,韓子高從床上坐起,探頭向外張望了幾眼,确認陳蒨已經走了,他快速穿好衣服,走到門口,對兩旁守門的侍衛微微一笑:“我到院子裡走走,曬曬太陽,柳先生說曬太陽有益身體恢複。”
“這大熱的天還曬太陽,不怕中暑啊,别走遠了,讓将軍發現,我們會挨罰的。”一個侍衛道。
韓子高連連點頭,裝模做樣地在庭院裡繞着寝閣走了兩圈,趁着侍衛們不注意,悄悄溜出院外。
“韓侍衛,您去哪裡?将軍要您卧床靜養,您怎麼跑出來了!”有人在他身後叫起來。
韓子高吓了一跳,回頭見是侍女采薇。
“阿姊,我想去都錄事家,找玄響、玄素說說話。”韓子高道。
“想說話,吩咐婢子就好了,我去叫他們來找您,将軍再三交待我們,要看好您,不能讓您亂跑。”采薇道:“韓侍衛請回吧,我馬上去叫他們。”
“不,不用了,其實,我并不是要去都錄事家……”韓子高摸摸頭不好意思道:“我想去集市買些做鞋的材料。”
“哎呀,您以後别喊我阿姊了,我喊您祖宗行不行,不是說過了不行嘛,您這傷才好些,實在悶了看看書可以,可不能費神做什麼鞋,再說,将軍的鞋還要您做嗎?您如果實在想做,等傷好了再做不行嗎?将軍又不等着穿。”采薇氣道。
“阿姊,您最好了,不但人長得漂亮,心腸也是府裡最好的,求求您,就這一次,我就出去一小會,很快就回來,阿姊不要告訴别人哦!”韓子高對采薇深深一揖,說完轉身撒腿就跑。
“诶,韓侍衛您……”采薇連追十來步沒追上,累得直喘,跺腳道:“真是跑得比兔子還快!”又摸了摸臉,自言自語道:“……說我長得漂亮?真的嗎?呵呵呵——”
韓子高剛出府門,擡頭見大太陽底下跪着一個年輕人,歲數不超過二十歲,頭裹幅巾,一身青衫,相貌周正,文質彬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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