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忙下來,陳蒨滿臉疲憊,子高吩咐侍衛擡來熱水給将軍洗澡,親手幫陳蒨梳洗頭發,又給他按摩解乏。
陳蒨躺在浴桶裡,閉着眼道:“現在沒有旁人,你講真心話,我罰你半年的薪俸,你心裡服氣麼?”
韓子高無奈地笑了笑,歎口氣道:“知道阿兄是為我好,擔心我會出事,但是半年的薪俸……是不是可以少罰些,我還想寄回去給兩位大人呢!我不能常伴他們身側,唉——”
“孝敬父母是立身的根本,可說出的話也不能出爾反爾,但咱們是兄弟,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向兩位大人盡孝心的事,我來負責,你就不用擔心了。”陳蒨道。
說完,等了一會,見子高沒有回應,陳蒨感到奇怪,他回過頭,見子高眼神發直,不知在想什麼,看來自己剛才說的話是白說了。
“想什麼想得出神?”陳蒨用手指彈了一下子高的額頭。
“哎呀!”韓子高揉搓額頭,嘻嘻笑道:“不知怎的,那匹獅子骢總在我的眼前晃悠。”
“哼——,你現在騎的金鬃五花馬,雖然比不上照夜玉獅子珍貴,可也是不可多得的西域良馬,你不要不知道珍惜,再把它給弄死喽。”陳蒨道。
“照夜玉獅子,晚上真的能反射月亮的光輝嗎?”韓子高喃喃道。
“我也是第一次見此馬。”陳蒨道。
“阿兄,我想去馬廄看個究竟。”韓子高道。
“真是個孩子,我若是不答應,恐怕你一晚上都睡不着覺。好,等洗完澡,咱們一起去。”陳蒨道。
說完,陳蒨突然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跟這個少年在一起,覺得身心舒暢、輕松自在,不像以前駱牙在身邊侍候,感覺沉悶又無聊。
像這種半夜三更跑去馬廄看馬,駱牙肯定想都不會想。
啊——!有多少年啦?想起自己年少時,做過的許多傻事,原來自己的童心也未泯。
這天午睡過後,陳蒨從書架上拿卷書在手,坐在圍榻上展看,看了一會,對子高道:“煮茶。”
“諾。”韓子高答應一聲,打開竹箧,取出茶具,問道:“阿兄,前些日子大将軍差人送來,岐山的卷阿野荈,是杜聖推崇的名茶,今天煮來嘗嘗,如何?”
“好。”陳蒨道。
韓子高擺開茶具,把炭爐點燃,開始烤茶餅,快要烤好時,有人在門外朗聲笑道:“什麼茶,這麼香?“
陳蒨立刻丢了書,起身走向門口。
能讓将軍親迎,來的人必是貴客,但倒底是怎樣的貴客,竟如此無禮,不通報就直接闖進将軍的寝室呢?
韓子高轉頭向門口望去,進來兩個人,站在前面的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身材挺拔,眉目俊秀,相貌與陳蒨有幾分相似,在他後面跟着個兩鬓斑白的中年人,身長八尺,腰闊十圍,長得濃眉豹眼,方額廣頤。
“阿弟,你怎的跑京口來了,也不事先來個信,我好去接你?咱們兄弟有多久沒見了,這次住下來别急着走。”陳蒨笑着拉住那年輕人的手。
此人難道是陳蒨的弟弟陳顼,韓子高心想。
“阿兄,其實我昨晚便到了,住在二叔府上,明日一大早還得趕回建康。”年輕人道。
“什麼?又急着要走?”陳蒨表情失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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