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闆。
有希子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她震驚地坐起身,因為動作過快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她努力眯起眼睛,難以置信自己從窗外看到的一切——熟悉的蔚藍色的星球隻有石子般大小,她正在宇宙中?!
她不是剛在服部全藏的幫助下從藤原氏祖宅逃出來嗎……這是哪裡?!
【喔,沒想到你的記憶和身體退回到這裡了。】
【剛好是遇見吉田松陽之前的年紀呢,你潛意識選出的這個時間很耐人尋味啊。】
腦中傳來了雌雄莫辨的電流聲音,有希子驚恐地來回轉頭:“誰?!誰在說話!”
【……真不太習慣你這個樣子啊。】那道聲音似乎透出點無奈的意味,【你還跟以前一樣叫我機械子吧,總之現在就是你失憶了,是十歲的狀态。】
有希子:“啊?”
再多給一些信息啊!
但她還沒來得及從這個叫機械子的奇怪存在口中問出更多的内容,就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随後那扇金屬大門被猛的推開,一個紫發的男人沖了進來。
對方神情緊繃、呼吸沉重,在看到有希子的瞬間,墨綠色的眼眸猛的一縮,那裡面似乎是乍然掀起狂風驟雨的海面,仿佛有一隻巨怪在奔湧的浪潮中瘋狂的咆哮,要吞噬世間所有的一切。
然而在與她對視的一刻,他眼神又變得晦澀難辨。
有希子最先注意到的是他左眼的繃帶,她忍不住問:“你受傷了嗎?”
“……”
對面的男人沉默不語,隻是一步一步、緩緩地走過來,每一步都仿佛需要他下定極大的決心。他僅剩的右眼死死地盯着她,好像生怕她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
在有希子不解的目光中,他單膝跪在她的床前,用極為輕柔的語氣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有希子。”
高杉晉助的眼神微微閃動,聲音變得沙啞:“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你的爸爸媽媽呢?”
這艘船的人怎麼回事!上來都先問她這兩個問題。有希子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她現在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為迷茫的狀态,仿佛蒙上眼走在懸崖邊緣,稍有不慎就要跌入萬丈深淵。
“大哥哥,我想不起來了……”
女孩圓圓的杏眼中蓄起淚水,眼下和鼻尖都泛起淡淡的紅色,像極了一隻白白軟軟的幼兔:“這是哪裡?有希子好難受,嗚嗚……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女孩白嫩的臉上流下,似乎要将高杉晉助的心都燒穿。他将面前這個和有希子一模一樣的小女孩緊緊抱在懷裡,用顫抖的手撫摸着她柔軟的卷發。
“沒事的,有希子……我是高杉晉助。有我在這裡,誰也不會傷害你。”
他沉悶又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有希子松了口氣。
沒想到裝可憐竟然對這個男人有用啊
,她還擔心自己會被對方殺掉呢,畢竟這個叫高杉晉助的人長得就是一副要毀滅世界的樣子。
“我從沒見過晉助大人這麼溫柔的樣子……”來島又子在門口羨慕地看着裡面的情景,“那個小女孩真的是晉助大人老師和師母的孩子嗎?”
“不好說。”武市變平太的表情十分嚴肅,“她怎麼會剛好漂泊在我們的飛船上?有可能是敵人故意安排的,想要從晉助大人的弱點下手。最近是我們要分裂真選組計劃的關鍵時期,一切小心為上。”
他沒有明說,但來島又子和河上萬齊都明白對方的意思。高杉晉助被稱為“攘夷志士中最過激、最危險的男人”,幕府一直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距離高杉晉助老師吉田松陽被殺已過去十年,剛好就有一個十歲的、和他師母模樣姓名都相同的女孩突然出現在這裡,怎麼會不讓人懷疑?
【她就是吉田夫妻的孩子】——這個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世間如果真有那麼多幸運的巧合,他們鬼兵隊早就把幕府推翻、順利将世界整的翻天覆地了。
“我想晉助自己心裡應該有數。”河山萬齊推了推墨鏡,“就讓他幸福一下吧。”
“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瞬間,讓他回到過去,重新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高杉晉助将女孩緊緊抱在懷裡。
他很難形容推開門看到她那一瞬間的心情。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無論是那雙如星辰般耀眼的藍眸,還是像海浪一樣柔軟的波浪卷發。她的模樣與有希子一般無二,隻不過更加幼小稚嫩。
當那個日思夜想、以至成為心魔的人突然以這種模樣出現在面前時,高杉晉助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緊緊捏住,不留一絲喘息和思考的餘地。
她見到他的第一句話,甚至不是詢問自己的處境,而是關心他失去的眼睛。
連那樣的溫柔都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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