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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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七日之後，在一日清晨的時候将鐵鍊扔進了那口水井裡。起初并沒有什麼異常，明媚還以為自己輕易就治服了惡龍，心中不免覺得奇怪。可是直到正午時分，書院内忽然風雨大作，暴雨如注，竟是比前幾日來勢更為兇猛。&ldo;糟了，定是那蛟龍開始作惡了。&rdo;百鬼望着外面黑壓壓的雲層，紛紛圍在了明媚身邊。&ldo;帝姬不用怕，有我們在這兒，一定能撐到大人回來。&rdo;搖了搖頭，外面的雨勢如此大，即便她可以獨善其身，書院中的一衆人等也難逃大難，&ldo;從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午時過後是邪祟作惡的時機。&rdo;若是夜幕降臨的時候鬼怪出動也屬正常，可青天白日豔陽當空，為何卻是殺人砍頭常選的時辰呢。&ldo;因為盛極而衰，如日中天之後便是夕陽西沉了。&rdo;夜半三更自有其可怖之處，但即便黎明之前最為黑暗，隻要熬過那一時三刻，微光也能轉旺，反而是從巅峰摔下才是最令人絕望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中元節在七月半，是一年之中暑熱最盛的時候。在那之後陽氣便一點點轉弱，而希望也一點點渺茫起來，深秋隆冬，隻能蟄伏隐忍。所以若是此時不能一擊即中，那麼等待明媚的便隻有更大的黑暗。&ldo;我出去看看，你們護好旁人就是了。&rdo;&ldo;帝姬！&rdo;&ldo;放心好了，我有鎖魂繩，還有鴻鳴刀，能護好自己。&rdo;她可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逞強連累了旁人性命，竟隻身一人去了水井。廢棄的庭院裡，風卷着那些雜草四處飄揚，明明是夏日，可這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都毫無生機，估摸着就是被那蛟龍吸去了靈氣，所以才死氣沉沉的。井口不斷向外噴湧着黑水，一股腥臭味兒襲來，叫明媚忍不住作嘔。未等她走近，一條巨大的水柱忽然噴了出來，驚得她連連後退了數步，這才沒被濺了一身。而那些不幸沾染上污水的草木則在眨眼之間凋零腐爛，連石階也呈現出黑色。石井裡的動靜越來越大，天上的雨也越下越兇，烏雲蔽日，白晝轉瞬變成了黑夜，井便的碎石不停滾落，地面開始震動，眼瞧着那條惡龍即将破井而出，明媚一顆心幾乎要跳了出來。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轉身看過去，崔钰一襲白衣飄揚，猶如海面上逆風而起的船帆，引着孤舟乘風破浪。&ldo;媚兒放心，有夫子在，&rdo;朝着她溫柔一笑，男人的聲音很輕，卻格外堅定，&ldo;我會和你一起手握寶刀，把那些邪祟殺得片甲不留。&rdo;定定地看着他，明媚心安，全神貫注地盯緊井口，不知不覺中，紅色藤蔓将兩個人握着團扇的手纏在了一起，黑龍破井而出的一瞬間，紅色的扇子幻化成寶刀寸寸生長，刀鋒淩厲，鳥鳴聲則驚破雲霄，連帶着女子周身都染上了細碎微光。崔钰攜着明媚手起刀落，未等黑龍完全現身，便将它的頭顱斬于利刃之下。黑色的血漿噴了兩人一身，灼熱感從皮膚上傳來，留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瘡疤，一時之間風停雨住，唯有鴻鳴刀上血水滾落的聲音滴答不停，敲擊着耳膜。&ldo;夫子&rdo;隻喚了一句便暈了過去，崔钰扶着倒下的她，猛然發現女子後勃頸處，一道暗紅色的金光轉瞬即逝，仙元乍現，留下了一小節仙根。睡夢中的明媚并不知道這一切，她隻是覺得自己猶如溺水一般喘不過氣，四周的海水一點點朝她湧來，先是及腰，後是滅頂，鹹腥的氣味兒充滿口鼻，越掙紮便沉得越深，直至落入了海底。耳邊不斷傳來一個溫柔又可怖的聲音，他喚她四妹妹。&ldo;四妹妹，四妹妹。&rdo;&ldo;你要去哪兒？&rdo;&ldo;四妹妹，可是要去天宮麼？&rdo;散落的片段在腦海裡翻轉，像是被海浪擊碎的船隻殘骸，起起伏伏，無法拼湊完整。明媚始終看不清那人的臉，他隐在暗處，隻是一直和她說着話。&ldo;九重天的淩霄殿有什麼好，帝俊那個不良天君靠不住，你的哥哥有了新歡也不會管你，你身邊就隻有那個剛剛脫了肉體凡胎的書生，他能救你麼？&rdo;&ldo;若是我不能活，四海的水便要倒流，到時候泰山府也好，九重天也罷，還有你最愛的人間，不過都是一片汪洋罷了。&rdo;&ldo;鳳粼洲善治水，就如你們泰山府的人善禦魂一樣，帝俊防的從來不是我們的能耐，而是他自己的短處罷了。你找他，他未必肯幫你。說不定還會和我一起，挖了你的眼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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