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發生什麼事了?”她扯着嘴角問,刻意打破這低壓的氛圍。
‘啪’的一聲,蘇世龍撈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她,杯子擦過她的臉頰重重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蘇世龍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你還有臉問發生了什麼事?我們蘇家就那麼沒頭沒臉,蘇家的女兒就那麼下賤,别人都不要你了,你還要送上門去,你到底把自己看得多卑賤?非要全天下的人都笑話你不成?”
“老頭子,幹嘛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沈玲娟抱怨着打斷她,“太愛一個人有錯嗎?你何必用這樣的字眼形容自家女兒,卑鄙陰險的是雷家人,不是我們小柔。”
“你還幫她說話!”蘇世龍的怒火轉向沈玲娟,“都怪你,從小到大把她給寵壞了,變成現在這樣不知羞恥,倒貼給男人。我們蘇家的臉面都給她丢盡了。”
沈玲娟動了動嘴唇,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擔憂的看着一直深深低着頭的女兒。可憐天下父母心,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她怎麼可能不了解她,一個重情重義的傻丫頭,一旦認定了一個人便是一輩子。一直以來,她看着這傻丫頭對雷煜城的感情日益加深,也知道感情中誰付出最多注定傷得最深,可她偏偏舍不得讓他們分開,這些年來她總是勸和不勸離,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們的感情不斷加深鞏固,以為小兩口終于過了三年之癢,卻不曾想到變化來的這麼快。這幾天這丫頭不吃不喝,她這個做母親看着比誰都心疼,可偏偏什麼也幫不了。
想到這裡,她抹了抹眼睛,溫和的轉向蘇世龍,“你就别罵小柔了,把她慣壞的又何止我一個人!從小到大,你不也是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當年也是你給她挑的這個男人,現在事情變成這樣,你怎麼可以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到我和女兒身上。這個時候,沒人比丫頭更痛,我們做父母的不應該在這裡指責她,而應該和她一起解決問題。如果雷家還有一絲悔過,為了女兒我們也得退後一步……”
“想都别想!”蘇世龍吼着打斷她,“雷家做出這種不仁不義的事,像對待垃圾一樣的對待我女兒,想撿就撿,想扔就扔,他們當我蘇家的女兒是什麼!這輩子他們都别想打我女兒的主意!”
“可是……”沈玲娟皺着眉道,很為難的看着深低着頭的蘇靜柔,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客廳再次陷入沉默,氣氛顯得更緊張了起來。過了許久,蘇靜柔擡頭,笑着面對她父親,“爸,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你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踏進雷家半步,一切都如了你願。”
如此妥協的話倒是讓蘇世龍震驚了起來,原本就皺着的眉頭此刻蹙得更緊了。
“爸,媽,對不起,女兒很不孝,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爸爸說的話很有道理,我再也不會讓感情主宰了一生,害的蘇家丢了面子。你們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去找他,再也不會……”
第七十六章爸爸養你
笑着說完,她轉身離開,步子堅定而有力。
沈玲娟突然拽住她的手臂,擔憂的說道,“小柔,你不要這樣,别聽你爸爸的,他現在正在氣頭上,說的話都沒有經過思考。所以你也别賭氣說這種話,媽媽知道你永遠都忘不了阿城……”
“媽!”她出聲打斷沈玲娟,“從沒試過又怎麼會知道忘不了,況且永遠這詞太過飄渺,誰都不知道永遠有多遠,誰也不知道永遠是否真的存在。”
“小柔……”沈玲娟看她飄渺的眼神,越發的擔心了起來。
而蘇靜柔卻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容,緊接着一步一步往樓梯走去。
終于踏上樓梯,她以為該面對的一切都過去了,蘇世龍低沉的聲音突然叫住她。
“站住!昨天晚上去了哪裡?和誰在一起?你去找雷煜城,雷家人什麼态度?”
她突然淡笑出聲,轉身面對蘇世龍,嘲諷的說,“對不起爸爸,昨天我去找了雷煜城,被雷家狠狠諷刺了一通,丢了你的面子。但是,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去找他們,再也不會出去丢蘇家人的臉。”
“你什麼态度?”蘇世龍不悅的吼,“你以為我問這些是怕你丢了蘇家的臉?”
“難道不是嗎?”她哂笑,“對你來說,蘇家的臉面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你女兒的幸福和感受算什麼?當年讓我嫁給雷煜城,蘇家多有面子啊,釣了這麼棒的一個金龜婿。現在,你那金龜婿讓你的面子挂不下去,所以你迫切的需要把他一腳踹開。隻可惜你女兒不争氣,又害你丢了面子,不過你可以放心,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你……”蘇世龍手指顫抖的指着她,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玲娟看這氣勢,趕緊勸道,“好了好了,父女倆說什麼氣話呢,一人少說一句就天下太平了。”
蘇靜柔深吸了口氣,淡淡的說了句,“對不起!”接着她轉身上了樓。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待聽到樓上房門關起的聲音,沈玲娟猛地一拳捶在蘇世龍肩上,生氣的指責,“你怎麼回事?女兒在外面受了那麼大委屈,心情已經夠糟糕的了,回來你還罵她怪她,你是想把她逼瘋還是怎樣?就不能好好的說話,多安慰幾句嗎?再說,這段婚姻當初還不是你決定的,如果不是因為當年公司出現危機,你迫不得已要跟雷家結親,小柔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女兒的婚姻,女兒的青春都犧牲給了蘇家的家業,你還想怎樣?剛才居然把她說的一文不值,還用那麼肮髒的字眼形容她,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我真害怕小柔會撐不下去!”
被沈玲娟這樣一說,蘇世龍的臉色更差了,眼角似乎還有濃濃的悔意。
“現在知道後悔了?”沈玲娟繼續打擊,“從小到大呵護在手心的丫頭,你從來都舍不得跟她說半句狠話,剛才你罵了她什麼還記得嗎?你居然罵自己的女兒下賤……”
“夠了!”蘇世龍吼着打斷她,“我還不是為了她好,不想她繼續錯下去才會說這些狠話,我比任何人都愛這個女兒,所以才不想她被雷家人踐踏。我的女兒,在家養了二十幾年,從來沒受過委屈,嫁進他們雷家,就天天吃癟。在家就是個大小姐,什麼都不做,到了他們雷家就做牛做馬,什麼家務活都做。想想真後悔,公司垮就垮了,我怎麼能讓自己的女兒上刀山下火海呢!”說着他一拳狠狠捶在雪白的牆壁上,“都怪我,我是個不稱職的爸爸,剛才還對她說了這麼多重話。”
“所以小柔現在心情肯定很難受!”沈玲娟歎氣,“感情上已經受委屈,這時候她肯定希望從家人身上得到愛,可惜你……”她歎着氣沒說下去。
“我去看看她。”蘇世龍說着急切的往樓上走去。
蘇靜柔回到房間,細細的想了下父親剛才的一番話。其實他說的很對,自己就是下賤,才會一次有一次的送上門給雷家人羞辱。倘若有那麼一點骨氣,都不應該去見雷家人。這段感情中,她似乎一直都處在被動地位。原來先愛上的人真的注定是傷得最深的人。
她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頭好痛。可奇怪的是,此時此刻的她雖然心裡很委屈,卻沒有眼淚要流出來,仿佛這段時間流光了所有的眼淚。也許一次又一次的風雪,一個又一個的難關,真的可以讓人學會堅強,又或者可以讓人學會僞裝……
也是時候掩藏起所有的情緒,讓這段感情畫個句号了。雖然這個句号或許不夠圓,卻始終是個結束的标志。
屋外突然響起了陣陣敲門聲,她疲憊的站起身,走去開門。看到蘇世龍的那一刻,心裡有些泛酸,委屈感溢上心頭,她賭氣似的對着他吼,“找我幹什麼?還想罵我嗎?”
蘇世龍什麼都沒說,上前一步将她緊緊圈在懷裡,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丫頭,對不起,都是爸爸不好,剛才不該這樣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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