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淼在離他幾步時停下來,看他低頭點煙,越看越覺得此人怪異。為何下雨不打傘?為何抽煙不擋風?他手中攥着隻打火機,一下又一下點煙,有雨又有風,總是失敗。幾次之後他也放棄了,幹脆叼着支沒有點燃的煙,擡頭看看天。天隻是一塊被染得深淺不一的布,僅此而已了,不能提供任何答案,可總有人想向它索要謎底。
你去躲躲雨呀。洛淼看着看着,這句話忽然跳了出來。
這吓了她一跳。雨點落在她的眼鏡上,一時視線模糊。她趕緊取下來,很不講究地直接用衣角擦起來。
向夢州擡頭,看到她後立刻笑嘻嘻地走過來,把她拉入路旁屋檐下躲雨,興高采烈地問,這麼巧啊。
“我還有事,先走了。”向夢州的手正好按到她胳膊上的淤青,她痛得一時皺眉,但不願與他多說,幹脆一走了之。
“你去哪裡?”
該怎麼說呢?我又沒有吃飯的錢了,拜托你快讓我去打工?
指甲在拳心内掐了又掐,“我有工作,我要去工作了。”
“曾莉說你最近沒有去找她,”向夢州的手心貼着洛淼的淤青,愈是用力愈是疼痛,“你也不去上學?”
洛淼擡起頭,瞪他,“我說了我要去工作。”
向夢州放開了她,之前被洛淼嫌棄過長的頭發濕成绺黏在額頭上,“你缺錢?”
洛淼梗着脖子說:“不缺錢,雲哥會借我的。”
向夢州終于皺起眉毛,“他借你錢,那你為什麼不去讀書?”
“他借給我錢,教我做點生意自己掙錢。”提及這個洛淼還是有點驕傲的,在她看來,向夢州絕對是那種不會自食其力、專靠家底厚所以為所欲為的纨绔子弟。
“他應該教你去好好讀書才對!”向夢州難得地收起了那副輕佻的姿态,口氣都陡然沉重起來,他嚴肅的樣子讓洛淼微微一怔。
“你為什麼要說雲哥的壞話?”洛淼一邊害怕一邊生氣,“你憑什麼看不起我不讀書?”她須得撐起一副強硬而兇猛的面具,以掩飾内裡的荏弱。她一貫少言,難得大吼一次,平日裡一張薄而蒼白的臉紅透了,雙眼覆上一層晶瑩,幾乎要滴下眼淚。
向夢州哭笑不得:“我哪裡說他壞話了?讀書……讀書是重要的事,我沒有看不起你。”面對一個少女外強中幹的憤怒,他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要不然,你真需要錢,來找我。”他說。
“滾!誰要你的錢!”她在震怒之下,忽然想到向夢州戲弄她的事,情不自禁脫口而出:“Goaway!”
第110章外傳三:最後的玫瑰(六)
對于一個飽受委屈之人,既不能不讓她發洩,又不能讓她發洩太過。否則她就會成為一隻憋掉的氣球。
洛淼氣得眼淚亂抹,一張冷峭的臉紅得将要滴出血來,一貫平整無波的臉起了波紋,眉皺着,眼擠着,嘴抿成了一線,死死地,像拱衛城門的列兵般緊張與嚴肅,隻怕一個不慎便有哭聲從喉嚨與齒縫間洩出來。眼淚已經開始流了,她不肯哭出聲,那是自尊的最後一道防線。
向夢州不知是怎麼想的,這時候還不趕快别過臉、轉過頭去?他不,他偏盯着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從這雙眼睛裡能看出什麼?除了破碎的淚就隻有破碎的心,實在毫無新意。或許凝視從來都不需要理由,一切借口都是妝點,都是牽強附會,都是欲蓋而彌彰。
洛淼想,這人實在太過分了,惹她哭也就算了,竟然還要看着她哭,真是該死,該死!
洪水與哭聲都是關不住的。“死”這個字一在她腦海裡蹦出,她便哭出聲了,那一刻她的确是想殺了他,淚水是熱的,澆在身上就成了汽油,非要把一個好好的人點燃不可。她抄起手邊唯一一個趁手的東西,劈頭蓋臉就向面前的人身上砸去。
她不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有時候你想殺死一個人,卻又偏偏手下留情,隻因愛恨在兩端,如天堂與地獄,而我們行走于人間。
她在動手的那一刻的确用眼光瞄到了,那隻是一個放在街角的掃帚,盛着些落葉而已,不會弄傷他。她的确看不到為了防止簸箕被風吹倒,而壓在落葉底部的幾塊石頭。于是向夢州又一次光榮負傷了。
血再一次流下來的時候,濡濕了向夢州的頭發,洛淼慌了,他頭上的雨水還沒幹,腥黏的血液使柔軟的頭發結成塊。一道血迹就這樣緩慢延伸下來,劃過他的眼睛和睫毛,猩紅模糊了視線,這次他隻能轉過頭去了。
洛淼想道歉,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
向夢州伸手向額上抹了一把,入神地看着手掌心中的紅迹,微微笑道:“原來你真就這麼讨厭我。”他似乎很虛弱,另一隻手扶着牆,風從袖口鑽入褫奪體溫,他感到冷了,轉過身去,擺了擺手,說:“我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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