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白雅在白謙耳邊低聲喚着。不是說他沒空嗎?怎麼背新娘的人從不知名的表哥換成了白謙?白謙久久沒有說話,隻是握着白雅雙腿的手微緊,鞭炮聲傳來,空氣震動,似帶起了幾分涼意,白雅怕風大會把頭帕刮掉,遂把頭深深埋入白謙脖子,白謙唇線微珉,不動聲色克制着心中陡然升起的熾熱與手中的力道。臨進花轎,白謙輕聲道:“不可拜堂。”白雅還沒來得及應聲,突然覺得周遭的喧鬧聲似乎弱了些,然後左腳微涼,她僵硬擡頭,側首,從上往下看,瞅着滑溜得反光的紅色綢襪,一臉扭曲。這臉丢大了!暧昧白雅左腳輕勾,明明套着紅色稠襪,蓋着大紅喜帕,愣是羞得臉色通紅,整隻腳尴尬得無處安放。白謙眉眼微動,腳步卻不疾不徐,托着白雅的下股将其放下,喜娘伶俐上前把新娘子扶上花轎。衆人的眼睛忍不住瞄向被“遺棄”在地的繡花鞋,神色迥異。還是第一次見新娘子掉鞋……老夫人的臉色十分不好看,正欲發話,突然聽到一陣唏噓,隻見白謙拎起花鞋走向轎子。金絲鴛鴦繡花鞋被他拎在手裡尤顯精巧,衆人或詫異或打量,思忖着白湄在白謙心中的分量。白謙可是新上任的禮部尚書,竟肯屈身撿鞋子,還是衆目睽睽。白婳氣得險些把帕子撕成兩半,心裡惡狠狠道:白湄這個賤人,果然和白雅一樣讨厭!白謙高升乃衛國公府莫大的榮耀,但白婳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不管她怎麼取巧讨好,白謙壓根就看不到她這個妹妹的好!看着從轎簾伸向自己的繡花鞋,白雅狀似從容地接過,心裡想的卻是白湄安分守己了十幾年,沒想到人生的第一件糗事竟是她做下的。這鍋她甩得十分心虛,尤其頂着新郎越顯熾熱的目光。走在前頭的薛淩浩頻頻回望,姚是自矜的俊臉此時也忍不住帶了幾分流于表面的喜悅與急切,顯然還不知道新娘子已經“換”人。轎子颠簸,嫁妝延綿數裡,當白雅走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仍有嫁妝在衛國公府剛剛啟程,紅妝一路,讓不少人看紅了眼。白湄雖是庶女,身價卻不低。紅妝數裡,送出去的嫁妝與世家嫡女的相比一點兒也不遜色,現還有工部尚書白謙護着。衛國公府所為已超出衆人對庶女的認知,倒讓白湄作為新婦的日子好過不隻一點。——郊外風雲嶺,竹林深處,木屋前,一道白色的身影陡然降落。蕭瑾琮嗤笑:“看來衛國公府大小姐,不過如此。”白棋并未言語,哪怕隻身一人也毫不膽怯。木門大敞,裡面的一床一桌三人一目了然。蕭瑾琮眼尾一掃,原本立于他身側的秦讓欺身上前,白棋尤為淡定地側身。對方招招緻命,白棋險險側讓,顯然不欲迎戰。詭異的是不管秦讓怎麼逼近,白棋總能恰好錯開,看似在躲避,實則步步緊逼,眨眼就移到了蕭瑾琮一米之距。後面的秦讓不依不撓,終于,白棋出手了,直取坐着的蕭瑾琮。“秦讓。”蕭瑾琮冷冷開口。身後長劍驟收,白棋的劍卻穩穩地落在了蕭瑾琮脖子上。“殿下!”秦讓焦急開口,蕭瑾琮右手輕擡,皮笑肉不笑:“白護衛這劍怕使錯了地方,别說是你,就連你的主子怕也下不得手。”白棋右腕輕擡,高昂的脖子被淺淺地劃了一道細痕,鮮血緩緩溢出,蕭瑾琮臉色突變,秦讓才收起的長劍再次淩厲出鞘,直指白棋。白棋道:“不要妄想拖延時間。”蕭瑾琮捏着手中的拳頭,過了幾秒又松開,反複三次,方道:“我可以放過白湄,作為交換,我要你主子一個承諾。”日頭高升,竹影斑駁,簡陋木床上美人衣衫稍淩,眉眼如畫。“崇明山之物,十天内,主子不會動。”三天前崇明山密地被侵,十名暗衛死絕,均一劍斃命。蕭瑾琮按捺住心中的顫意,果然,那天夜探崇明山的既不是蕭瑾璃也不是蕭瑾昊更不是旁人。他之所以擄走白湄除了……還為了試探,未料白謙竟如此坦白。白棋沒有告訴蕭瑾琮,那晚行動的暗衛之所以故意暴露行蹤,是因為察覺他藏贓的不僅白謙一人,還有蕭瑾瑜,隻惜蕭瑾瑜的動作沒他們快。若崇明山的金銀被蕭瑾瑜發現,要麼據為己用要麼借此邀功,無論如何蕭瑾琮再難翻身。白棋心知,若蕭瑾琮未觸及主子逆鱗,主子不會取其性命,隻因蕭瑾琮生母于主子有恩。蕭瑾琮揩着脖子上的劃痕,生平第一次“品嘗”自己的鮮血,一臉陰翳:“白謙藏得這般深意欲何為?總不至于存了與我一般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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