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聲音清澈,語氣堅定,清清困倦的腦海中終于意識到,他原來一直在打送自己到蘇府,就獨自離開的主意。
鎮西大都督戰敗于西北,死後還被蓋上‘裡通敵國,延誤戰機’的罪名,株連血洗三族親眷。追捕将軍獨子的衛兵無功而返,上面必不會就此放棄,如今返回長安,的确無異于羊入虎口……
蘇松雨聞言,卻無奈道:“怎麼一句話不對,就嚷着要走?若是離開此處,你躲躲藏藏,又能去哪裡?”
裴遠時垂目恭敬道:“晚輩對長安各坊熟悉不過,此前流亡至泰州時,也……”
蘇松雨扶住額頭:“這般要強,倒與裴将軍如出一轍……‘食馬得酒之恩,可以出死報’,二位在泰安鎮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也需知恩圖報。方才那話,隻是想提醒你,莫要失了警惕,沒有别的意思。”
正在此時,鄧伯進來,說熱水枕席已經備好,兩位客人可要現在休息。
蘇松雨揮了揮手:“來都來了,就在這歇着罷!蘇某區區一介小官,卻也并非貪生怕死之徒;鄙舍簡陋寒酸,但到底也能護得兩個娃娃。”
他警告道:“我白天不在,你們切記不可亂跑,我曉得你們身上有些本事,膽子也肥,但這兒到底也是長安。一切事宜,等我回來再說。”
于是初到蘇府的第一次會面,便這麼結束了。
待裴遠時洗淨塵土,恢複了整潔,從淨室内走出,已經是雞鳴之時。
他在一片暗色的走廊中穿行,往客房方向走去。繞過一片栀子花從,他推開屋門,還未站定,便敏銳地察覺到迎面而來的風聲。
他沒有動作,任由來人将他狠狠按在門闆上,壓得他動彈不得。
“師姐,”他在黑暗中問,“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揪着他領口的少女恨聲道,“你一路都在打這個主意吧?我竟半點不知道。”
“若叫師姐知道了,那還能了事嗎……”少年的發梢還淌着水,此時正一滴滴墜流到她手指上,冰涼而濕潤。
清清當然知道師弟藏着掖着的原因,也知道其實找不出能夠兩全的辦法。
蘇少卿願意幫這個忙,是因他自己足夠磊落偉正,若是他不願蹚渾水受連累,不認陳仵作那封信,不認此前泰安鎮的救命之恩,那他們也絕無厚着臉皮的道理。
但她就是生氣!
氣師弟不同自己商量,氣他要當個事了拂衣去的默默之人,說好的并肩而行,共進共退呢!
扣在自己領口的手愈發用力,裴遠時深知她現在火冒三丈,隻能乖順地任人壓制着。
但他還是忍不住替自己争辯:“我說的不假,師姐是信不過我麼?偌大長安城,我若有心,藏匿個兩三月不成問題。”
“你還說!”清清勃然大怒。
裴遠時老實住嘴。
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清清最終還是放下了手,她頹然道:“算了,師弟大了,喜歡搞自己的小心思,誰管得住。”
裴遠時抿了抿唇,怕她真的因此惱了,反過來想去牽她的手。
清清不讓他牽,未點燈的昏暗室内,她雙眼仍有微微亮光。
她瞅着他,悶悶不樂地說:“以後不許這樣了,我又不是什麼胡攪蠻纏任性之人,這點事有什麼不好說的。”
裴遠時點頭,乖巧道:“不會再這樣了。”
他試探着又去牽她的手,這回是握住了,她也才洗淨過身體,手指尚有濕潤潔淨的氣息,剛剛她揪着自己領口的時候,他聞到了。
少女确認了一遍:“你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事瞞着我吧?”
少年略微停頓,他低下頭,在她手背上留下一吻。
“沒有。”他的氣息灑落在她肌膚上。
第二日醒來時,蘇少卿果然已經離開了。鄧伯說近些天無甚外賓來朝,鴻胪寺的事并不算多,大人不會很晚回來。
于是清清逛了兩回蘇府花園,持了三遍日常符咒課業,同師弟比劃拳腳五次,其中大勝四次,惜敗一次,惜敗後不服,被師弟壓着親了脖子一次,最後她反親回去數次。
這樣消磨時光後,蘇少卿終于緩緩歸矣。
他們一同用了晚飯,席上,清清把從梅七處得來的倒懸塔的消息又說了一遍,詳細分析了利害,判斷了成敗概率,最後得出結論:可以一試。
蘇松雨沒想到他們真是有備而來,北郊那處禁地連他自己都沒怎麼得見,而在清清口中,卻連幾處暗道,幾處關卡都說得頭頭是道。
但作為長輩,他不能讓二人就這麼以身犯險,尤其他們身份還這麼敏感……于是他又規勸了一通,但并未起到什麼效果。
是了……他同他們的父輩十分熟稔,打過不少交道,這份執拗坦然,自信的沖勁,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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