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敢相信,雖然依然是平穩的語氣,但範閑能聽出對方言語中的一絲寒冷與失望。京都事後,朝廷裡沒有人為老葉家喊冤,而且當時的情況确實太過古怪,身為葉家釘子的許茂才總在心中懷疑着,陳萍萍與範建究竟在那件事情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範閑依然是面色不變,反而微微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我與老葉家的關系,不過我不是很了解,你這個時候來和我說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
這是個試探,從開始談話到現在,範閑自問沒有表現出任何可以被人捉住把柄的地方。
許茂才疑惑擡頭,像看着陌生人一樣地看着範閑,卻渾然忘了,自己與範閑在今天之前,本來就是陌生人。
“少爺,您是小姐唯一的骨肉。”許茂才沉聲說道:“小姐的家業必須是您繼承,而小姐的仇……您身為人子,自然也要落到您的肩上,茂才不才,願做犬馬。”
範閑沉默了少許後緩緩說道:“據我所知,當年參與此事的王公貴族,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經被殺死了,陛下英明,隻是讓這些無恥匪類多活了四年,報仇?我應該找誰去報?”
很明顯,許茂才這些年一直隐藏在膠州水師裡,對于朝廷上層的動靜并不清楚,但很奇妙的是,在這位将軍的心中,總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葉家的仇人肯定沒有死光,而且也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死光了。
所以他微微焦慮說道:“這是需要少爺去想的問題。”
範閑是敬佩面前這人的,此人既然沒有什麼馬腳露在朝廷眼裡,如今也已經混成了膠州水師的一員重将,那麼完全可以就這般幸福地混着日子,将什麼葉家,什麼小姐都抛諸腦後,享受着高官貴爵,而不用想着向朝廷報複這一類很恐怖的事情。
而且按對方的話來說,他當年入葉家的時間并不長,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青人。
……
……
範閑依然不為所動,微笑說道:“我為什麼要想?”
“您是葉家的後人。”許茂才呼吸稍微變的快了一些,似乎有些失望。
範閑搖搖頭,說道:“将軍,我敬重您的為人,但您似乎忘了一點,我不僅僅是母親的兒子,我還是個有父親的人。”
許茂才霍然擡首,冷冷地盯着範閑的臉,片刻後臉上湧現出了失望、震驚、了解、放棄諸多複雜的情緒,苦笑說道:“也對,少爺畢竟也是位皇子。”
依世間常理論,範閑是葉家的後人,但更重要的身份卻是皇帝的私生子,尤其是葉輕眉早死,一個被皇室暗中看管長大的人兒,怎麼可能對從未見面的母親留有多少感情?如果為葉家複仇的對象是朝廷……難道這位皇子會願意造自己家族的反?
這個社會,依然是個純正的父系社會。
所以許茂才雖然失望,但也并不怎麼吃驚,隻是唇角牽起了一絲苦笑,暗自想着自己忍了這麼多年,今天驟然看到小姐的骨肉後,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卻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不是馬上便要到來的滅口。
出乎他的意料,範閑隻是溫和問道:“你既然能聽明白我先前的那段話,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今天夜裡敢來找我?”
許茂才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個,沉默半晌後說道:“自從消息傳開之後,我一直在暗中留意您的消息,注視着您的所作所為……并且想辦法打聽到了您離開澹州之後,這幾年間做了些什麼事。不論是執掌監察院還是接手内庫……我總覺得您做事的風格與手法,以及後面隐着的那顆心……和小姐很像。所以我……選擇來見您。”
所謂消息,自然是指的去年震驚天下的範閑身世之迷。
範閑忍不住自嘲笑了一下,不知道母親當年是不是如自己這般陰險無恥,不過能夠空手創出偌大的家業,想來也是沒有少用厲害手段,而且那兩位親王的死,與母親可是脫不了關系。至于許茂才極敏感地發現……那兩顆極為相似的心?
同是天涯穿越者,相逢何必曾相識。
範閑溫柔地笑着,心想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要找兩個在心思方面能夠靠近,并且能夠互相理解的人,也就隻有自己與葉輕眉了,這種關系甚至要比一般的母子關系更為奇妙,或許少了一些血緣上的親近,卻多了一些精神上的親近。
而且難以弱化。
這一定會是慶國皇帝所不能猜想到的一點,甚至是範建與陳萍萍也無法想像,整個天下都會覺得不可理喻的事情。身為皇子的範閑,為什麼會對從未見過面的母親有那般深沉的感情,甚至會深沉到将這個世界上的所謂親情與皇族遠遠抛離。
正是沒有人能夠明白範閑對葉輕眉的感情,所以這世上再聰慧的人,都不可能猜忖到範閑的真實心思,而在将來的某些重要時刻,某些人一定會為此付出某些代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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