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
虞世南的聲音宛如又回到了虞玓的耳旁,那是……在他們某一次下棋的時候。
縱然是在他從城郊農莊回到長安後,虞世南對是否送虞玓離開長安這件事仍有猶豫,這對這位精明謹慎的老者來說,可謂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追根究底,還不是因為虞玓不願離開。
虞世南是一位很能尊重虞玓意願的長輩,他甚少用強迫的态度去讓改變虞玓,而是用更輕柔的态度去潛移默化。
“您不必擔憂。”虞玓看着自己已呈頹勢的局面,淡淡地說道,“太子不是已經蕩除障礙了?”雖然不管這手是出于太子自身的謀算也好,是他慣用計劃中的一步也罷,到底還是順勢幫了虞玓一把,讓那紛擾的坊間傳聞被壓了下去。
“呵呵。”老者輕笑,毫不留情地吃掉了虞玓的大片棋子,“我總不會僅是因為這坊間傳聞,就想送你出長安。”
虞玓夾着棋子的動作微頓,平靜地看着棋面許久,這才信手落子,掩不住一聲溜出來的歎息,“叔祖,我是不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嗓音雖然極為平靜淡漠,可虞世南能聽得出裡面被軟化的無奈來,那點點難得的情緒,就是這兩年多來,虞家人所漸漸改變虞玓的地方。
至少在虞家,虞玓那張冷漠的面具可往往維持不了多久。
“我可年長你幾十歲。”虞世南笑着搖頭,“若是這都看不出來,這些年的飯可不就是白吃了?”他調侃着虞玓,那謹慎内斂的老者突地露出頑童般的模樣,也讓虞玓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太子似乎更想我做一個孤臣。”虞玓擡手撿着那些被吃掉的棋子,蓦地開口。
他這一年裡曾微妙地發覺,太子似乎從來不願任何人與他走得太近。
他的歲數尚小,其實若是不經由補蔭進三衛,而打算走科舉的話。縱然今次虞玓去考試而且得中,那也還得再等三年。若說現在太子就針對虞玓做了什麼布置,他自認為也過于高看自己了。隻是虞玓雖這般認為,卻也不可否認在如今的太子部署中,總會那麼順手再帶一帶虞玓。
“或有孤臣危涕,孽子墜心,遷客海上,流戍隴陰。”虞世南悠悠念道,那蒼老的嗓音讀着這篇苦澀縱.情的賦來,總有些感傷,“江文通此人之詩賦,總有獨到之處。”
孤臣孤臣,那可不是甚好頑的事來。
虞玓淡淡地說道:“那也或是我自得也未可知。我如今不過一不起眼的小兒,縱然是曾捅了個不大不小的簍子。那也不至于被太子殿下如此關注。杜荷、趙節他們都比我更為得用,且能現在就上手使喚……那些不過是我胡思亂想罷了。”
“這不是你胡思不胡思的問題。”虞世南看着已經沒有再戰餘地的棋面,平靜地說道:“二郎,在其位,謀其政。這說的是應當做的事,卻也包含了不該做不當做的事。你逾距了。”
虞玓眨了眨眼。
他在寫那篇《論虛實》當真是信手拈來嗎?為何偏偏是在太子殿下現身杜家别居的時候所寫就的?為何要替太子去點醒杜荷?為甚現在他分明是在旗幟鮮明站在太子門下,卻猶與柴令武保持着熟稔的關系?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想來虞玓……也未必無辜,未必不知。
虞玓是個坦誠的脾性,或者說,在他親近的人面前,他是不會有所隐瞞。
“是。”
他坦然:“功利來說,太子殿下能實現我所希望的事情。無論他對科舉,對官場,對世家這些擁有何看法,他一招落子定音,就能得到我想看到的局面。對此,不管如何,我都願為太子驅使。”
虞玓始終記得石城縣時他的想法與念頭。
從最初的乞索兒到後頭的百姓,從寒門到世家,需要從上而下改變的事情太多太多。不管太子殿下做這些事的利益為何,至少目的是一緻的。
虞玓沉默了片刻後,才繼續說道:“再則,太子殿下救過我的性命。”他擡眸看着虞世南,聲音放得很輕,“阿娘說過,滴水之恩需湧泉相報。那無論他想對我作甚,那也無關緊要。”
命都是他救下的,在虞玓看來,有需要時還回去也是應當的。
太子殿下表面看來溫柔得體,進退有度,極為體貼穩妥。可時日漸久,虞玓清楚或許太子還有深藏的另一面,更有掌控欲,更加冷血而不留情面。
虞世南無奈搖頭,寬厚地說道:“不要這麼随便就把命當做是償還的代價,太子當初救你,也不當是為了這個。”
虞玓收着棋子,平和地點頭,“叔祖說得不錯。”
隻不過……
他慢慢說道:“若是太子沒認出我來,也隻會在幾年後我入官場後才有相交。”虞玓難得有些躊躇,握着幾顆棋子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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