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記得自己傷痕累累,最窘迫之時,都是甯甯挺身而出。她那樣小,那樣瘦弱,卻為了保護自己,站在自己面前,試圖攔住母親的木闆。
她小小的手,攥着銀子,從那對她來說那樣高的牆上,不顧危險,彎腰将銀子遞給他。那銀子上還帶着小姑娘手心的溫度,對冰冷的他來說,足夠熾熱。
這幾個場景,謝雲星會用一生來銘記。
無論甯甯犯了怎樣大的錯誤,那幾件事永遠是甯甯的免死金牌。
甯甯卻并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如此大的情緒,回抱着他,輕拍他的背,安慰道:“那我這樣好的人,你上輩子肯定也是個神仙,救萬民于水火,所以才遇見了我。”
“阿甯,可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
他這話說的過于委屈,甯甯有些摸不到頭腦,“我這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你怎麼了?”
謝雲星緊緊擁住她,力度大到幾欲将她揉進骨血。
“我不知道,我從前總是做一個夢。”
謝雲星那樣沉穩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為一個夢而如此患得患失?
甯甯有些哭笑不得,“怎麼了?”
“夢裡你變得好陌生,不停地質問我為什麼不救你。我不明白,你還與旁的男子過于親昵。夢中你哭着跟我說再也不要喜歡我了,我聽了好難過。”
堂堂一家之主,卻被一個夢吓成這樣。
甯甯無奈,“一個夢而已,夢是反的。”
謝雲星不語。
可那夢真的好真實,真實到那種心髒因為過于難過而陣陣抽疼的感覺都一直蔓延至今。他無法忘懷,夢中的甯甯那樣決絕,那樣悲怆。
他不知道自己在夢裡究竟做了什麼,讓甯甯如此難過。他就像一個無意間犯錯的孩子,茫然無助,甚至甯甯近在眼前,他仍覺不真實,生怕一撒手,甯甯就會化為烏有。
書房的大火,甯甯悲戚的哀鳴,甯氏族人如河一般的鮮血,就如在眼前發生過一樣。
他夢裡記得自己做的很過分,想将甯甯擁在懷裡道歉,可甯甯置身火海,絕望的悲鳴。他觸碰不到她,就在他絕望之中,甯甯消失在眼前,化為灰燼。
一夢醒,他無論怎樣回想,都記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做了怎樣的事,才讓甯甯那樣恨。
不能和離,他也不願休妻。
甯甯就這樣帶着一把火,走進了謝氏數百年的藏書閣。
他謝家的心血,曆代的藏書,乃至天子給的榮耀,都随着她生命的流逝,徹底消失在人間。
但......那真的隻是一場夢嗎?
甯甯因着白日睡得久了,夜裡睡得有些晚,聽着身邊郎君平穩的呼吸,心中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滿足感。
可就在甯甯昏昏欲睡之時,謝雲星突然開始無意識的呢喃:“卿卿,快出來,好大的火......”
甯甯瞬間清醒,再看那郎君,額頭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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