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心中波瀾萬千,我問:“那你老實告訴我,叔叔他有沒有死?他在哪裡?”
李玉虎笑了笑說:“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他死了。”
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冰谷。
“說老實話!”我把刀子貼着他的脖子頂了頂。
“這……就是老實話了。”李玉虎半閉着眼睛說,“我和上官婉兒的事我都給你老實交待了,武松的事我為什麼要撒謊?”
“你再詳細說一遍!”
于是,李玉虎又把他們怎麼在沙漠裡遇到劫镖的,那些人是怎麼跟他們打鬥,武松是怎麼被殺害的,還有埋在哪裡的又說了一遍。
我強忍住内心的悲痛,仔仔細細地聽着,他這次的話跟上次的并沒有兩樣,讓我找不出破綻。
“你們镖局的人就那樣無情嗎,為什麼不把他帶回來?”我憤憤然道。
“镖師本來就是個在刀口上舔血的職業,我們都簽了生死狀,貨遠比人重要,當時我們一心想着把貨送到,又加上那事發生在大漠裡,條件艱苦,根本就沒辦法把他運回來,再說,武松臨死前也說了,他死了就把他埋在那裡,不必帶回來讓你們傷心。”
我無力地垂下了手。李玉虎道:“小娘子,我看出來了,你才是真心對武松好的那個人,那天那個婆娘知道武松死了,隻是幹嚎。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那婆娘不知跟哪個男人睡過,懷上了野種,見武松要去漠北,怕藏不住了,所以才緊趕慢趕要來跟他睡上一覺。”
我想到婉兒的肚子,突然無端地難受起來。現在,我心裡倒是真的希望她懷着武二的孩子了。
如果武二真的死了,能留下血脈也是好事呀,我願意幫他養這個孩子,直到我離開的那天,不用說,武大肯定也是願意的,可是現在……
“你有沒有想過,上官婉兒肚子裡的孩子,可能是你的?”我忍住内心的悲哀問李玉虎。
“呵呵,我當初也有這樣的想法,上次看見她大着肚子,我就問過那婆娘,她否認了。想想也是,武二都死了,她也沒有必要騙我。小娘子,實話告訴你吧,就算那孩子是我的,我也不會娶這樣一個風月場上的婆娘為妻,雖然我李玉虎也是拈花惹草之人,但我還是要臉的。”
我呸了李玉虎一口,不想再跟他争辯。
我再一次沉浸在失去武二的悲傷之中,李玉虎還在旁邊喋喋不休:“要是像小娘子這樣的正經人,即使是之前嫁過人,我也不嫌棄,小娘子,你舍了那武大,跟我過吧……”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趁他張嘴說話的功夫,把破布塞回了他的嘴裡。
我擦幹了臉上連綿不絕的淚水,出了門,叫回了王婆。
“那人哪裡來的,讓他回哪裡吧!”我說。
王婆應了一聲,屁颠屁颠地回去叫人了。
不多久,李玉虎就被兩個蒙面大漢給擡走了。
此時天還沒亮,王婆指了指那張她和西門慶躺過的床,笑嘻嘻地對我說:“小娘子,天涼,不如和老身一起躺躺吧,等天亮了再回去,免得大郎起疑心。”
“王幹娘自個兒去睡吧,我坐坐就行。”我無力地說道。
我出了裡屋,在外面的茶桌上坐着,等着天亮。
其間,我打了一個盹,恍惚中我覺得有人站在我身邊,默默地看着我。
我一擡頭,隻見武二面無表情卻穩如泰山一樣地立在那裡。
“叔叔,你還活着?你……終于回來了?”我猛地一喜,一下子站起來,不顧男女授受不親,不管叔嫂關系,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一個趔趄,差點從凳子上掉到了地上。
四周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原來是一場夢!
此時,天已經泛白了,微弱的晨光從窗子上透了進來,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漬,整了整衣衫,開門回去了。
武大已經起來了,他看了看我說:“怎的,你昨晚沒睡好?看你眼睛都腫成什麼樣了。”
我強笑着點點頭道:“王幹娘的呼噜聲太大了,吵得我一夜沒睡。”
“反正也沒啥事,那你趕緊上樓去睡一覺吧!”
見武大開門要出去,我問他要去幹什麼,他有些不自在地說:“自然是去各家店裡看看,金蓮,你安心去睡吧,所有的事都有我呢!”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了門,踏上了紫石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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