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6月5日傍晚,龐金海打扮得山青水綠,手捧一大束紅玫瑰走進了林家那幢西班牙式小樓。
龐金海經過一番煞費苦心的運作,感情上與沈卉越走越近,十幾年的分離造成的隔膜已基本消除。他估摸着時機已經成熟,是時候正式提出求婚,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沈卉看到他捧着鮮花進來,立刻就明白了。
不僅僅是她,女兒林浣芝和女傭周嫂也都明白了,兩個人知趣地躲開,把客廳讓給他們。
這是一場戲,一場早晚要上演的戲。這一點沈卉心裡很清楚,也早有思想準備,可是,當大幕真的拉開,這場戲鳴鑼開演的時候,她心頭依然猛的顫抖了一下。不是因為喜悅,更不是因為激動,究竟為什麼她也不知道。
龐金海捧着玫瑰花站在她面前,叽叽咕咕說了許多話,但她一句也沒聽懂,她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
龐金海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小錦盒,打開,露出一枚晶瑩的鑽戒。他在沈卉面前單膝跪下,用練習過無數遍的最溫柔的語調說:“阿卉,嫁給我、作我的妻子好嗎?”
沈卉僵立在那兒,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一往情深的男人,再看看桌上自己跟丈夫女兒的合影,心裡很亂很亂。
對她而言,這是個艱難的時刻。鑽戒就在面前,要是接受它,就意味着與她深愛的丈夫徹底了斷,她的人生将重新開始,意味着女兒也将面臨完全不同的生活。她不情願、不甘心,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隻能翻來覆去地說:“别這樣,起來,你起來。”
怎麼回事?你到底接受還是不接受?
龐金海用目光向她發問,她卻低頭躲避。龐金海很尴尬,起來也不好,不起來也不好。
這場戲卡住了,演不下去了,急需有人來救場。就在這當口,沈卉的哥哥沈方很及時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并非巧合,事實上沈方是和龐金海一塊來的。今天上午龐金海到飯館找沈方,希望求婚時他能幫忙翹翹邊。沈方答應了。
沈方是單身漢,父母去世後,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兄妹倆感情很深。眼看妹妹成天愁眉不展,郁郁寡歡,他很是心疼,想幫她早點擺脫傷痛。現在見情況不妙,趕緊跑過來,一隻手抓住沈卉的左手,另一隻手拿起鑽戒,二話不說就往她左手無名指上套。
沈卉本能地躲閃了一下。沈方看着她說:“阿卉,你年紀還輕,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也該替自己打算打算了。”
沈卉低頭不語。
沈方一字一句道:“阿卉,你要想開一點,重新開始生活。來,聽哥哥的話,把你的手給我。”
沈卉遲疑了一下,慢慢擡起左手,眼睛裡閃着淚光,這是向已逝丈夫和過往生活最後的告别。
龐金海連連親吻着沈卉那隻戴上了鑽戒的手,眼裡同樣淚光閃閃,這是激動的淚、幸福的淚。他的心機沒有白用,他的努力沒有放空,終于等來了功德圓滿的一天。
他急不可耐,希望立刻舉行婚禮,越快越好。對此沈卉倒是沒說什麼,但沈方不同意。
“不行,這太草率了。”沈方說:“我去找算命先生賈半仙,請他挑個良辰吉日好好辦一辦。”
龐金海半開玩笑地争辯道:“你不是基督徒嗎?怎麼還相信什麼真半仙假半仙?”
沈方正色道:“這并不矛盾,事關重大,聽聽他的意見總沒有壞處。”
龐金海哼了一聲:“賈半仙我也認識,他那一套說白了就是騙錢,他的話怎麼能信呢!”
沈方說:“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就算讨個吉利也是好的。”
龐金海見他态度堅決,隻好讓步。沒辦法,他是沈卉的哥哥、未來的大舅子,得罪不起。
婚禮的問題沈卉沒有表态。
沈方和龐金海争論的時候,她已經悄悄上樓去了。對她來說,婚禮什麼時候辦、怎麼辦,這些都不重要。一個二婚女人,做新娘的喜悅難以尋覓。她就像一個走了很多路的人,已經心力交瘁,此刻隻想坐下來,閉上眼睛,靠在樹上好好歇一歇。
可是,這棵樹牢靠嗎?能夠遮風避雨嗎?會不會突然倒掉?
這個疑慮并非剛剛産生,其實一直都在那裡,隻不過此前被她壓在心底不願意多想罷了。
她取下手指上的鑽戒仔細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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