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ldo;人&rdo;有這樣可怕的能力,又缺少能約束他的東西。種子培養出一個這樣的人形武器,真的好麼?如果放任下去,他會不會變成某種反社會分子?可是黃瑾琛卻在這個時候回過頭來,沖若有所思的寇桐咧開嘴一樂,标準的見牙不見眼,帶着背景音樂:&ldo;嘿嘿。&rdo;寇桐:&ldo;……&rdo;然後他就發現,原來&ldo;二&rdo;是一種美德,似乎和遏制一個人身上的暴力犯罪傾向,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這真是個全新的專業領域。街上的警笛已經開始嗷嗷叫喚了,很多荷槍實彈的警察跑出去開始疏散仍然滞留在街上、正四散奔逃的夜貓子們,還好是晚上。很多人被驚動了,紛紛打開窗戶,還有電的都開了燈,不少人擠在窗戶陽台上,養着脖子看西洋景。&ldo;真夠興師動衆的。&rdo;黃瑾琛這話音一落,就扣動了扳機,快得寇桐幾乎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裡生出擔心來,唯恐黃大師一個槍子把秦琴姑娘送上西天,然後他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寇桐趕緊端起望遠鏡往那邊一看,隻見大怪獸已經被打瞎的同一隻眼睛又被打了一槍,這回不知怎麼的,好像給它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它劇烈地掙紮起來,掃到了周圍一片電線杆子和大樹,狠狠地撞在了一幢大樓上。秦琴直挺挺地從它身上摔了下去,然後又被一群烏鴉托了起來,懸在半空。魔術師的目光卻投了過來。黃瑾琛不緊不慢地一手扛起槍,一手拎起寇桐放在地上的操控匣和電腦,低聲說:&ldo;走,打一槍換一個地方。&rdo;寇桐奇怪地問:&ldo;這回怎麼這麼強悍?&rdo;&ldo;看。&rdo;黃瑾琛從兜裡掏出一個子彈,在各種光下閃閃發光,居然是個傳說中的銀子彈,&ldo;看來多看電視劇和動畫片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咱家小怪物給介紹的地方。&rdo;寇桐匪夷所思地問:&ldo;銀子彈?曼曼?她給你拉了軍火皮條?&rdo;黃瑾琛看了他一眼,想了一會:&ldo;我不想打擊你寶貝,不過按你的理論,這需要一定的想象力‐‐當然不是地下黑市,這是我從超市買的。&rdo;寇桐木然了片刻:&ldo;什麼地方的超市?&rdo;黃瑾琛聳聳肩:&ldo;她就畫了張地圖給我,其實就是我們來的時候經過的那條黏糊糊都是糖的街道,據說那條街上的超市不賣地球人使用的物品,不過如果有特殊需求的話,可以去逛逛,銀子彈就是那弄來的。旁邊還有金的,摻了辣椒的,灌了糖水的……最後那種我覺得曼曼是留着給自己飲彈自盡用的。&rdo;寇桐端在逃竄中抽空又掃了怪獸一眼,發現它居然已經不見了,忍不住拍了拍黃瑾琛厚實的肩膀:&ldo;靠譜哎,按照正常邏輯,這玩意既然是從紙牌裡冒出來的,如果被打死的話,也應該變回一張紙牌,要是剛才那個趴下了,那麼大一坨不能突然不見了,很可能就是變回牌了。&rdo;黃瑾琛搖尾巴:&ldo;我厲害吧?&rdo;寇桐毫不吝啬地說:&ldo;厲害得我都他媽有點崇拜你了!&rdo;黃瑾琛頓時覺得周身輕飄飄地:&ldo;那親一口表揚一個不?&rdo;大群的烏鴉飛了過來,直沖着兩個人撲過去,寇桐一把拽住黃瑾琛胳膊往旁邊一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從樓頂的小通道鑽了進去,回手把門一帶,鐵門上頓時一片撞擊的聲音,狹窄的通道正好把兩個人擠在一起,寇桐就一把勾住黃瑾琛的脖子,抱着他親了一口,還配了一句台詞:&ldo;寶貝,你真棒!&rdo;然後寇桐接過自己的筆記本,從窄小的通道裡鑽了進去,整棟大樓已經被波及的停電了,他打算先把這兩個重要物品放回安全的地帶。黃瑾琛靠着牆自己陶醉了三秒鐘,反複品味之後,發現有一點……不對勁‐‐怎麼寇桐說的這句話這麼耳熟呢?寇桐蹿回家,所有家庭成員居然都是醒的,曼曼站在入口處一本正經地問:&ldo;是有敵襲麼?&rdo;寇桐百忙之中應了一聲,在她的小腦袋上摸了一把,然後把謹慎地把接受到的信号重新複制保存了幾份,又把它和操控匣子關機鎖緊了保險箱‐‐省電起見。就聽見曼曼在客廳裡奶聲奶氣地對其他人說:&ldo;大家準備好,這不是演習,我再重複一遍,這不是……&rdo;黃瑾琛從入口進來,直接打斷了曼曼像機器人一樣沒有語氣的話:&ldo;行了小怪獸,我知道你是未來的奧斯卡獲得者,不用再表演了。&rdo;曼曼問:&ldo;我可以演麼?演什麼?&rdo;黃瑾琛低頭看了她一眼:&ldo;比如各種科幻片裡那些腦殘的超級拟人計算機什麼的?&rdo;曼曼在原地思考了一會,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寇桐書房,抱着她的大娃娃,可憐兮兮地對寇桐說:&ldo;叔叔你不要娶他,他不賢惠,還生不出小寶寶!&rdo;黃瑾琛當場炸毛,寇桐媽趕緊救場,一把抱起曼曼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讨債鬼。然而她踮起腳尖也夠不着黃瑾琛的腦袋頂,隻能退而求其次,拍拍他的後腦勺表示安撫:&ldo;乖。&rdo;丈母娘出面了……黃瑾琛糾結了三秒鐘,決定賣這個面子,就乖了。&ldo;看那裡!&rdo;何曉智突然說話了,幾個人的目光移到了窗戶邊上,發現漫天的烏鴉已經把整個大樓都包圍了,連街道和天空都看不見。&ldo;她的目的是什麼?&rdo;姚碩輕聲問寇桐。寇桐雙手抱在胸前搖了搖頭:&ldo;破壞對于她來說,很有可能隻是一種情緒的宣洩。她或許有理智,或許沒有理智,但是你無法确定她什麼時候是有理智的。&rdo;姚碩皺起眉。寇桐說:&ldo;曾經有一個妄想症患者在他臆想中的&lso;情侶&rso;背叛了他以後,當天就潛進了對方家裡,把人殺了,頭抱回去做了紀念品。&rdo;姚碩點了點頭,思考了片刻說:&ldo;那你看這件事,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些牌身上下手,我覺得這些牌帶有它們本身的屬性,并不一定全都是被那個女的幻想出來的。&rdo;寇桐轉過頭看着他,停電了不能開燈,在烏鴉包圍的縫隙裡,窗口透進的微弱的燈光照在老姚的臉上,中年人的五官堅毅而鋒利,像是一把微鏽但依然鋒芒畢露的刀。&ldo;塔羅本身有一套内在的邏輯,而她那裡是一套妄想者的邏輯,如果這兩者最後自相矛盾,會怎麼樣呢?&rdo;姚碩緩慢地說。寇桐靠在一邊的窗戶上,在這個老男人身上隐約發現了他應該有、或者曾經有的那種意氣風發和鎮定從容,于是順着他的話音問:&ldo;比如?&rdo;&ldo;比如我研究了幾天,發現很多時候這些塔羅牌裡面都有一種平衡,比如魔術師張牌裡面,玫瑰和百合就是一種平衡,分别代表了兩個極端,我個人覺得,有一點像太極那種思想。&rdo;姚碩說,&ldo;而這個小女孩本人卻是個小瘋子,用你的話說,她偏執,偏執的人本身和&lso;平衡&rso;這個詞就很難調和,我覺得,這些牌和她本人,總有一天會脫開……如果這個邏輯在這個空間還成立的話。&rdo;寇桐點了點頭,想起那天歎了口氣,仿佛欲言又止什麼的女祭司。&ldo;其他的事我幫不上忙,不過這件事我倒是可以幫着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好主意。&rdo;姚碩轉過頭對他說。寇桐沉默了一會,突然說:&ldo;其實那份文件和你沒關系是吧?&rdo;姚碩一震,幾乎是同時,臉上就帶上了某種充滿防備的冷意:&ldo;怎麼,現在還不忘了調查我?&rdo;寇桐臉色平靜地倚在窗邊站着,表情很平靜,盡管旁邊就是烏鴉不停地撞上窗戶的&ldo;砰砰&rdo;聲‐‐他們都知道空間是被隐藏的,即使烏鴉真的撞碎了窗戶,也不會飛到屋裡來,可視覺效果就在那,即使是一些紙折成的鳥,也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ldo;我并沒有惡意。&rdo;寇桐的語氣絲毫不變地說。姚碩沉默地看着他,就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平靜下來,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寇桐失笑搖頭,感覺這個男人自尊心強得簡直像一隻刺猬,有一天如果讓他在生存和尊嚴兩者選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正義感、責任感、道德感、尊嚴和控制欲,這些都是他身上的枷鎖,他們一道一道地存在,把他整個人鎖在中間,讓這個曾經可敬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會傷人傷己、不通情理的怪物。開始&ldo;你招惹他了?&rdo;黃瑾琛聽見門響,走到窗戶旁邊問寇桐。&ldo;隻是突然想起一些事。&rdo;寇桐聳聳肩膀,目光看着窗外,把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是不願意驚動家裡其他的幾個人似的,他從兜裡摸出一包煙,自己叼了一根,又遞給黃瑾琛一根,聽着客廳裡傳來的寇桐媽和何曉智的竊竊私語聲,過了一會,才說,&ldo;有的時候人活得累,都是因為自己給自己上的套太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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