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封悅還太小,他還是喜歡破爛的公寓,桂叔住的區對他來說太靜了,不夠熱鬧,他想做的,隻是天天和康慶一起傻跑而已。而如今,當康慶終于住進這一區,與他分享的,卻不是自己。封悅呼吸突然有點難,有點換不過氣。他摸了摸口袋,藥瓶不在那裡,于是催了催司機:&ldo;師傅,麻煩您開快點兒。&rdo;他下了車,趕忙要上樓,沒有注意周圍靜靜停着的幾輛車。突然有人拉住他的胳膊,他回頭一看,是阿寬。&ldo;二少,大少找你有事。&rdo;封悅正難受,心情煩躁,沒好氣地:&ldo;我沒空,改天再說。&rdo;說完擡腿就想走。阿寬近身跟着他,捉着他的手似乎更用力:&ldo;别任性,二少,跟我走吧!&rdo;封悅本來給小發弄得心煩意亂,這裡連自己的人都這麼橫,頓時來了脾氣:&ldo;放手!你是誰呀?用得着你管我?&rdo;阿寬似乎楞了一下,記憶中,封悅很少這樣,他從小就在心裡藏事,連反抗都是無聲的。阿寬真的放了手,他意識到封悅臉色不好,說話着急,甚至有些喘。封悅見他退讓,轉身就往樓上跑,他胸口悶得難受,快挺不住。阿寬緊緊跟在他身後,剛上了幾級樓梯,封悅忽然栽倒,他喘得厲害,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阿寬攔腰抱住,返身就往樓下走。封悅捉着他,講話很費力:&ldo;藥……樓上。&rdo;&ldo;大少在,别怕。&rdo;停在不遠處的房車,車門突然開了,裡面跑出來的人,正是封雷,他在車上已經覺得不對,見阿寬半拖半抱着把封悅弄出來,腦袋裡&ldo;轟隆&rdo;一聲,他奔跑過去,和阿寬一起把封悅塞進車裡,從口袋裡掏出藥,讓他含住,用力噴了一下。見封悅漸漸平靜,呼吸穩定下來,封雷才發現,自己也跟着冷汗一身。封悅累了,渾身無力,蜷縮在座位裡,他想不出上次在大哥面前發作是哪年的事,于是開玩笑說:&ldo;你那藥不是過期的吧?&rdo;&ldo;從你回來,我在每個地方都備了新的藥,就怕你馬虎忘帶。&rdo;&ldo;我沒忘帶,&rdo;封悅說,&ldo;可能昨天晚上出去丢在哪裡了。&rdo;&ldo;丢三落四的,别說話了,歇着吧!&rdo;封雷嘴上溫柔,心裡憤恨。封悅的哮喘好了很多,許久也不發一次。這次回來,剛剛見了康慶那小子,就給刺激到發病,封雷默默地,把這筆帳都算在康慶的身上。封悅最近缺覺,加上那藥本來就有鎮靜的作用,車子還沒到家,他又已經睡了。封雷見傭人将他安頓好,才出了卧室的門。&ldo;簡叔在電話二線上等您,&rdo;阿寬上來說。&ldo;知道了,&rdo;封雷朝書房走,進去前再囑咐阿寬說,&ldo;你看着封悅,他醒了,别讓他出門。&rdo;康慶到的時候,桂叔正在拜神,他沒進去打擾,在外頭等着,他能大概猜出是為了封悅的事,畢竟桂叔是格外囑咐過。可康慶覺得無所謂,他雖然尊重桂叔,也不會言聽計從。過了會兒,有小弟出來對他說:&ldo;康哥,桂叔讓你進去。&rdo;裡面香霧缭繞,跟在旁邊都是貼身的,見他進來,紛紛點頭,算是行禮。&ldo;桂叔,康哥到了。&rdo;&ldo;嗯,你們都下去吧!&rdo;桂叔遞給康慶三柱香,&ldo;你也來拜拜,别禍事近身都不知道。&rdo;康慶順從地接過香火,拜完插好,然後跟着桂叔走到一邊,那裡有人沏好了茶。&ldo;聽說你昨天晚上留二少過夜了?&rdo;桂叔接過康慶遞來的茶水,臉上似有不悅。&ldo;是,封悅是我兄弟,他六年沒來,我當大哥的當然要留他。&rdo;&ldo;兄弟?&rdo;桂叔笑了,并不友好,甚至帶出怒氣:&ldo;這波蘭街現在都把你當大哥,你倒還真不知道自己老幾了?&rdo;&ldo;桂叔!&rdo;康慶聽他這麼說,有點氣悶,&ldo;你說哪裡去了。&rdo;桂叔喝了茶,順了氣,繼續說:&ldo;康慶,你和你老大都是我一手養的,我自己沒後代,把你倆當兒子看。你老大短命,死得早,這些年我一直栽培你,希望你将來能繼承波蘭街。&rdo;&ldo;桂叔……這些我都知道。&rdo;&ldo;你知道我也得說!你小子主意正,我要不整天盯着,你指不定給我捅出什麼簍子!你和二少有交情,從小你倆就要好,但是你得明白,現在封家兄弟不是以前了,如今是連&lso;那頭兒&rso;在大少面前都得做小伏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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