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微微低頭。晏甯公主沉默下來。讓諸王世子入京是趙英的主意,理由是趙崇昭兄弟手足太少,身邊無人陪伴。可誰都知道這是想把諸王世子掐在手裡,和以前用&ldo;質子&rdo;控制那些俯首稱臣的小國一樣道理。晏甯公主看得明明白白,也清楚端王看得明明白白,聽着端王這雲淡風輕的語氣感覺有點愧對他。謝則安随手夾菜,沒有插話。都說端王愛妻愛子,如今看來恐怕要打點折扣,真要疼愛他們哪舍得拿出來做文章?端王無論哪方面都表現得很完美,而正是因為太完美了,所以才顯得有點刻意。一頓飯吃完,謝則安起身告辭。端王沒再挽留,目送他們離開。謝則安前腳一走,端王打發王妃離開,招呼那個寬眉毛的人從屏風背後現身。寬眉毛的人說道:&ldo;這個謝衡很不一般。&rdo;端王說:&ldo;誰都知道他很不一般,一個雜碎留下的野種能得那麼多人青眼,心思不可謂不深沉。他剛才表現得太鎮定了,不管怎麼試探都濺不起半點水花,這樣的家夥過來了,你讓底下的人收斂點兒。&rdo;寬眉毛的人說:&ldo;要不我們把他……&rdo;端王說:&ldo;沒那個必要,他一到我們這邊就出事,麻煩更大。&rdo;他掏出手絹擦了擦手,&ldo;說到這個我才想起來,你有沒有派人去讓那個雜碎消失?&rdo;寬眉毛的人說:&ldo;殿下放心,早就讓他閉嘴了。&rdo;端王說:&ldo;閉不閉嘴都沒什麼,反正他又不知道他是為誰賣命。&rdo;他嗤笑一聲,&ldo;這麼個家夥居然能生出那樣一個兒子,真是讓人想不透……&rdo;寬眉毛的人說:&ldo;再厲害又如何,他可是驸馬,能翻起什麼風浪?&rdo;端王說:&ldo;那可不一定,以前不也有一個驸馬,讓一個毫無根底的皇子登上了帝位,讓一個明明有能力問鼎天下的皇子發了瘋……你沒有去京城,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這位小驸馬和我那皇侄兒和皇侄女之間的糾葛非常有趣,比之當年那場好戲也不遑多讓。&rdo;寬眉毛的人心頭一跳。端王說:&ldo;我們做自己的事就好,不需要管太多。&rdo;他冷笑,&ldo;反正他們早晚會自取滅亡。&rdo;寬眉毛的人喏然應是。謝則安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潛伏着這樣的危機,他在進端王府前已經把随行的人安排進新府邸。見晏甯公主臉上帶着點小小的雀躍,謝則安淡笑着勸她去睡覺。出身皇室雖然尊貴非凡,卻也像籠中的鳥兒,永遠不得自由。剛才在端王府察覺的種種端倪,謝則安不準備告訴晏甯公主。晏甯公主身體太弱,快活的日子不多了,就算端王真的心懷鬼胎他也不介意,隻要他在晏甯公主面前還能繼續演下去就好。等晏甯公主睡下了,謝則安才走出房門。他一眼看到徐嬸踟蹰地在外面站着,不由問:&ldo;徐嬸,怎麼了?&rdo;徐嬸說:&ldo;我差人出去問了問,發現這邊的米糧不好,都是粗糧,我怕殿下吃不慣。&rdo;謝則安說:&ldo;我還當是什麼事兒,不要緊的,你們來時不是連米都帶了嗎?都給晏甯留着。至于我們這些糙人就不用那麼講究了,有什麼吃什麼。&rdo;徐嬸點點頭,有點猶豫。謝則安說:&ldo;怎麼了?&rdo;徐嬸說:&ldo;我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說……&rdo;謝則安說:&ldo;徐嬸你就别吊我胃口了。&rdo;徐嬸說:&ldo;今天來接我們的人有點眼熟,那兩道眉毛太明顯了,我以前肯定見過。&rdo;謝則安微訝。徐嬸以前是柳家的管事,柳家獲罪之後,徐嬸被重新發賣。謝則安當時買下了她,入了謝府後也讓她跟着。柳家的敗落來得非常突然,徐嬸那段時間一直心有餘悸,處事非常謹慎。謝則安問:&ldo;端王身邊的人可能出入過柳府,徐嬸見過也不出奇。&rdo;徐嬸說:&ldo;不不不,不是在柳府見過的,是在更久之前,柳太爺審過一個案子,判了一家人斬首,為首那個男人就是這樣,兩道眉毛離得很寬。因為這長相很奇特,所以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時很多人議論這是樁冤案。柳府被抄那天,柳太爺快要不行了,嘴裡念叨着&lso;報應,報應&rso;,其他的我沒聽清,隻聽到這麼一句就被人拉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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