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也小聲道:“祖母,眼下若要走,也得帶些……”
許是心下焦急,又見家中女眷如此,周老夫人覺得心累至極。若真許她們回去收拾東西,怕是天亮也不一定能收拾完。
這些年汴京崇尚纏足,周老夫人原覺得,女子愛美,也無可厚非。可今日來看,纏足一事,最大的害處不在身體上,而是讓她們都不敢去想,離開内院一事了。
趙玉屏本已歇下,此時被榮禧堂的下人請來,衣裳外罩了件披風,她将一臉茫然的周妤牽到自己身邊,才開口道:“既是父親報的信,那必是最快的消息。旁人還不知發生了何事,此時出城,說不得可以躲過此劫。”
周老夫人聞言,面色稍霁,訓斥周夫人、周二夫人:“玉屏小小年紀,就比你們想得要長遠些……你們若是想留下收拾細軟,我也不攔着,你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
周夫人忙道,“是兒媳錯了,母親可不要丢下我。”
周二夫人哪敢再說什麼,她的二兒媳劉氏忙上前扶着婆母,跟在周老夫人身後。
周老夫人年紀雖大,但腿腳還算利索。趙玉屏牽着周妤,蒲梅娘忍着疼扶着周夫人,也還跟得上。可二房的周二夫人,許氏與周郴新進門的妻子劉氏,連繡鞋都是軟底的,如何能走得動。
尤其是周二夫人,一雙二寸小足,行走極難,往日俱是扶婢而行。此時被劉氏扶着,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
“母親……等等我們呀……”
周老夫人回頭看了一眼,心裡一閃而過,想要抛下她的念頭,心軟又作罷了。
她看了看二房女眷,對周夫人道,“以後家裡的女子,一律不許纏足。”
梅娘聞言,有些不安地将腳尖縮到裙子裡了。
自周妤能說話,且不似有呆症。周夫人就還想給她纏足,又與擅纏足的婦人打聽,她這般大的孩子還能不能再纏。周夫人見老夫人說得嚴肅認真,雖有不願,也隻能應了是。
周府女眷們分别上了三輛馬車,行過兩條街。街道上十分混亂,南邊唯一能出城處,已經聚集了好些人,都奪命一般地你推我搡。周家的馬車過不去,又不能真與這些人去擠。
好些官宦人家逃難的女人孩子都被推搡至一邊,被踩踏者更慘……趙玉屏不忍看,叫跟車的小厮将那幾個被推搡的女子拉到一側,莫叫她們摔倒再被踩踏。這段劇情出自清末的一偏勸戒纏足文,是該文作者真實經曆。晚清戰亂後,許多人寫這類文。作者回憶逃難,小腳婦女走遠路非常困難,逃難時踩踏非常嚴重。戰争逃難時,母親妻女因為小腳,無法跟上大部隊……所以被扔掉了,節婦會選擇自殺來減輕家庭負擔。《揚州十日記》也有類似記載。
好在周庸為人妥當,眼看不好出城,将周家的女眷運到了城防的兵需處,交到周季這裡。
周季正忙得不可開交,見祖母一行人來此也是意外,忙去見趙玉屏。趙玉屏正與周妤說話,營裡的燭光打在她臉上,昏昏暗暗的,他卻覺得此處明亮如斯。
周妤一向更喜歡周季,見他來了,歡欣地搖了搖手。
周季半蹲下身,“阿妤莫怕,哥哥在呢。”
周季覺得把周家的女眷安頓在軍營裡不合适,若與遼人開戰,這裡更危險。
可眼下汴京亂得很,也無别地可去。
周老夫人也在思量此事,與周季商議:“你安排些人,護送我們出城去。”
“城外也亂。”周季不同意,“遼軍來時便去燒了沈家的莊子,眼下也不知如何。”
周老夫人略一沉吟:“遼軍進了城,哪還能看得上附近的村莊?我們先去周家族親那裡,等城裡安定了,再回來。”
周季想了想,覺得可行,便安排了十來個兵丁,護送周家女眷出城去。
一行人臨走前,趙玉屏回頭看了看周季,周季也在看她。兩個人的視線直直撞到一處,趙玉屏便與他道:“你在城裡小心些。”
周季點頭如搗蒜。
趙玉屏見他如此,好奇自己若說些别的,他是不是也這般傻傻點頭?又小聲與他約定:“等汴京安定了,你來接我吧……我還有事要告訴你呢。”
周季果然又連着點了好幾下腦袋。
趙玉屏笑他傻裡傻氣,“那就說定了。”
雖有馬車,但許氏已近産期,隻能躺着,颠簸不得。周老夫人幾次想要馬車走快些,卻都因為許氏受不住而放棄。過了辰時,才行十來裡地。
周二夫人在車上小聲埋怨:“我瞧也沒什麼危險的,偏娘這麼急着要出來……”
她一通抱怨,反叫許氏那輛車的車軸斷開,隻能停下休整。
周庸忙帶小厮去檢查,與老夫人道:“得換車軸,當下隻能先将此車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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