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琦玉,她嗓門不禁一沉,甚是沒有好氣。&ldo;榆哥哪裡不如人了?沒準過了門,日子過着過着,就覺出榆哥的内秀來了不是?孩子,婚姻這種事兒,可容不得你任任性性的。麒山各方面條件雖不說無可挑剔,可在西北也沒什麼可以比得上他的了。&rdo;見善桐神色甯靜,也不知聽沒聽進去自己的苦口婆心,王氏心中不禁一動,想到今早衛太太的那一眼……她又眯起眼來,不動聲色地道。&ldo;就是桂家,有那麼個婆婆在,有那麼個大嫂在,恐怕也不是什麼善地。那是次媳,将來的爵位可傳不到二少爺頭上,辛辛苦苦,可不是幫人做了嫁衣裳?到頭來能落得着什麼好。麒山那可就不一樣了……&rdo;善桐不禁微微一笑,她連和母親吵鬧的興趣都已經欠奉,聽母親又說了些衛麒山的好,終于不耐煩起來,截斷了王氏的話頭,輕聲問道,&ldo;說起來,榆哥人呢?現在回來了沒有,今年能回來過年嗎?&rdo;王氏不禁一怔,&ldo;剛派人送信回來,臘月裡應該是可以到家的。&rdo;想到正在外遊曆的長子,她心頭不禁又是一陣酸楚,就摟着女兒,又放輕了聲音。&ldo;孩子,你哥哥一輩子命苦,一輩子都沒求着娘一件事,為了婚事,他第一次向娘開口……是,牛琦玉是沒什麼過人之處,除了一張臉,家世也不好,财勢也不厚。将來梧哥、楠哥随意說一個媳婦兒,都許比她家裡強。娘也看不上她,可人這一輩子,不能什麼事都不如他的意。連媳婦兒都要娶個不中意的,你哥哥也就太苦了……娘沒能把他帶在身邊,已經是欠了他一輩子了,娘不能再欠他一次……這個心願,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成全的。孩子,你也體諒體諒娘,你、你就松松口吧……&rdo;話尤未已,想到榆哥一生崎岖,終于是再忍不住,落下了淚來。善桐面色木然,她輕輕地推開了母親,脫身出來,面對一臉淚珠雙眼通紅的母親慢慢地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黯然道,&ldo;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看來,您是已經打定主意啦。&rdo;王氏閉了閉眼,又再睜開眼來,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善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善桐這樣漠然的神色。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再也看不透善桐心中的打算,非但連她的心事話兒,她再不能聽到一分一毫,甚至就連她究竟是怎麼個傾向,被自己說動了沒有,都成了個難解的謎團。曾經是最貼心的小棉襖,如今已經離得她很遠很遠,就連看到母親的淚水,都已經無法令得她心軟了……她忽然又有些驚慌起來,不及細想,便許諾道。&ldo;娘不會虧待你的,三妞,那四萬兩銀子,娘全都給你當你的陪嫁。光是這份家事,咱們家的小輩裡還有誰比得上‐‐&rdo;話出了口,見善桐面上掠過一線不屑,王氏這才想起來:善桐要是在乎那四萬兩銀子,就不會這麼配合老太太的安排,主動将銀子借給王家了。她難得地感到了一絲尴尬,閉上嘴也不好再說什麼,兩母女彼此對視,居然誰都是欲語無言。王氏見女兒大有告退的意思,心頭更加慌亂,便随手抓了一件事來和女兒商量,&ldo;你爹怎麼說都不肯把楠哥過繼出去,我看這件事還是挺難辦的‐‐你四嬸最近沒少在你祖母跟前說我們二房的壞話吧?&rdo;善桐微微一怔,要往後挪動的腳步,就又退回了原處。&ldo;四嬸還不就是老樣子。&rdo;她輕描淡寫地道。&ldo;她肯說,老太太還未必肯聽呢。要不然,也不會把他們一道帶出來了,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四嬸私底下去逼海鵬嬸嘛。您要不肯為這件事說話,恐怕祖母心裡會有意見的。&rdo;&ldo;這事還得讓老太太自己和你父親去說了。&rdo;王氏也不禁歎了口氣,她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又吩咐女兒,&ldo;你得了閑,還是多解釋解釋我的難處。别讓老太太以為我不聽話……你父親這也是看重自己的血脈,不願意讓楠哥管别人叫爹。&rdo;隻看母親的表情,就知道她對楠哥出繼的事,也的确很不熱心。善桐轉了轉眼珠子,便答應了下來。&ldo;一定盡力措辭。&rdo;兩母女到了這個地步,與其說是母女談心,倒不如說是上下級開會,說完了事情,便相對無言。善桐起身道,&ldo;沒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一會祖母上香回來,還要到跟前伺候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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