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佳啐地一聲,也哈哈大笑起來,縱馬追上,高聲叫道,&ldo;死丫頭,你耍詐啊!&rdo;楊家村外這一條小河,雖說并不寬敞,但蜿蜒盤繞,放馬跑去,要跑了好久才能跑到岐山腳下無路的地方。衆侍衛恐怕少将軍出事,忙都撥馬追了過去,含春含沁兩兄弟自然也不例外,卻隻是遙遙墜在人群背後。有些相熟的侍衛經過的時候,便壓低了聲音對含沁調侃道,&ldo;這些年來,也不是沒見過大家小姐,再沒有這一位三小姐這樣活潑的!你這個表妹若是能說成世子爺的媳婦,好不好哇?&rdo;桂含沁沒好氣地道,&ldo;去去去,她四品人家的女兒,哪裡堪配大少爺。大家玩笑罷了,出去要亂說,我不依的!&rdo;這些侍衛們哪一個不是腥風血雨裡殺出來的,全是跟随平國公多年的三百鐵衛中人,私底下連許鳳佳都不甚畏懼,又哪裡會害怕含沁。聞言不過大笑而去,桂含春目送他們一個個追了上去,又見諸燕生也追得起勁,在人群前頭,不免微微一笑,對含沁道,&ldo;都是知道分寸的人,回頭不會胡說的。不過,三世妹的性子,的确活潑。就是在西北,也難得見到這樣又大方,又伶俐的小姑娘。隻是她終究年紀漸漸大了,你可要留神些,别讓她再這樣野啦。今年還好,再過兩年,十三歲了,那就真是大姑娘了。&rdo;的确,就算放眼西北,也難得見到善桐這樣大方伶俐,活潑中不失分寸的少女。一等人家的女兒,大多足不出戶,可以随意行走的姑娘家,出身又大多不夠,談吐難免粗俗,哪有善桐的慧黠。含沁轉了轉眼珠子,又揉了揉那似乎永遠都帶了睡意的臉,懶洋洋地道,&ldo;二哥,你想到哪裡去了。依我看啊,諸大少爺看中的可不是她。&rdo;桂含春不免失笑,&ldo;哦?你道我想到哪裡去了?又把你的歪心思,栽派到我頭上!&rdo;&ldo;你口口聲聲是大姑娘了,又看了諸大少爺好幾眼,你道我想到哪裡去了。&rdo;含沁嘻地一笑,撥馬靠近了桂含春,親昵地道,&ldo;你看,好東西尚且人人搶呢,好姑娘豈不是更搶手了?你要是看中了三妮,趕緊的,回頭和嬸嬸說了,咱們留神相看着,這場仗打完了呢,就上門提親,先把她定下來再說!&rdo;&ldo;沒你說得這樣容易。&rdo;桂含春皺起眉來,&ldo;你可别大包大攬地,胡亂做媒。&rdo;他的聲音一下就低了下去,&ldo;家裡很多事,不由我做主的,你也别多問,知道了更心煩。&rdo;桂含沁張開口,卻半晌都沒有說話,過了良久,才偏頭道,&ldo;我說嬸嬸怎麼那樣痛快就答應了大哥的婚事……&rdo;他失笑了一聲,笑聲中卻帶了無數複雜的情緒,複雜到隻能以笑來掩飾。一時又在馬上站起身來,手搭涼棚,張望着前頭,任憑馬兒小跑,他随着搖晃,腳下竟是紋絲不動,過了一會,才坐回馬鞍上,道,&ldo;大少爺追上她啦‐‐嘿嘿,她的性子,和大少爺倒也配的,可惜,出身還是低了些,并不算門‐‐當‐‐戶‐‐對‐‐&rdo;後頭這四個字,被他故意拉得很長,桂含春自然知道含沁意在言外,他卻沒有多糾正弟弟的諷刺,腳跟輕輕一碰馬腹,一轉眼已經跑到了前頭去。桂含沁嘿嘿直笑,踢了踢馬兒,一邊放聲高唱起了不知哪裡的鄉間小調,一路也尾随在後頭,跟着去了。善桐自然不知道後頭的紛紛擾擾,她迎着風跑了一路,隻覺得心胸爽快,似乎連日來的委屈煩惱,都随之消弭于無形。直到許鳳佳追上她了,小姑娘才驟然勒馬,笑道,&ldo;跑得好痛快!&rdo;她心情大好,也不去笑話許鳳佳帶了一群跟屁蟲,見人群尚且未跟上來,便轉向許鳳佳,笑靥如花地問,&ldo;這下我可有心思說楊棋的事了,你聽不聽?&rdo;許鳳佳白了她一眼,低聲道,&ldo;聽什麼勁啊,你沒聽出來嗎?&rdo;他眉宇間就挂起了少許低落,那絲絲縷縷的陰霾,似乎又遮去了他周身的無數熱力。善桐一下靜默下來,過了一會,她皺起眉頭,慢慢地道,&ldo;桂家是有心要說楊棋做桂二哥的媳婦兒嗎?&rdo;她就是再遲鈍,多少也看得出許鳳佳對這個表妹有非同尋常的興趣,隻是打量着楊棋還要比自己更小,而且到江南去沒有幾年,許鳳佳這幾年好像都在西北,再喜歡又有多少認真?此時見了許鳳佳耿耿于懷的樣子,才知道原來大少爺竟然是有幾分當真的,一時倒忘記介意桂含春的婚事,隻是好奇道,&ldo;我聽他們說,你在西北幾年了,幾年前,楊棋也就是個孩子嘛,你‐‐就這麼喜歡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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