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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頁(第1頁)

&ldo;你過得好嗎?&rdo;周凜先問了這句話。說來奇怪,久别重逢後的兩人似乎都愛講這句話,好像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比這更合适的寒暄語了。&ldo;還行吧,就那樣。&rdo;這是一個十分籠統的回答&ldo;你過得好嗎&rdo;的答句。事實上,說話雙方還是沒清楚對方過得如何,但這時已經完成了一次最基本都溝通。何況,無論好與不好,說話雙方都再沒有機會參與對方過去的某一段時光了,即使知道了真實情況,也不具備任何意義。因此,周凜不準備講實情。當然,他也恥于回顧自己的存亡史。方臯的豔遇史同樣不适合被周凜知道。他覺得自己很虛僞,在周凜的面前,他一直努力地維持着過去的那副面孔。快走到學校的時候,方臯的手已經暖和得跟周凜相差無幾了。從正門進去不太可能,大晚上的,他們真的屬于形迹可疑人員。門衛就不可能同意他們大搖大擺地進去。&ldo;從後門進去吧。&rdo;&ldo;嗯。&rdo;想法一緻。這個&ldo;後門&rdo;,就是學校的後山。一百多米的小土坡,坡度挺大,上面種植的樹也有些年代了,因為陡,學校沒有安排專人管理那山。從這座山進入學校的管理區域,還得翻個矮牆。方臯踩着周凜的肩膀,很是心疼,不敢用力,想着去哪裡不能約會幹嘛非要來學校。周凜說:&ldo;沒事,你又不重。&rdo;随後,周凜也翻進來了。大一的寒假,他還來過學校幾次。學生卡已經失效,他說打電話給了班主任,門衛才放行的。再後來,這種懷念的感覺慢慢消失了,盡管學校還在那裡,曾經與他朝夕相對的課桌也在那裡,紫藤花還是會在五月爬滿整個花架,學校東門的小吃攤前面永遠有絡繹不絕的孩子。但那些,都不再屬于他了。後來他就不再去了。方臯拉着他的手,帶着他快步奔跑,周凜好像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裡,又覺得自己不知道。周五的校園裡漆黑一片,渺遠的月光照耀在他們的臉上、身上,形成了一層光暈。樓道裡的觸摸式的燈已經變成了感應式,在他們跑過去的那片區域,倏地亮起,待到四五秒過後,又漸次暗去。方臯停下來了。停在了高三(3)班的教室前。那時他們曾經都待過的教室。但是他們沒有機在同一個時間共同存在于此。&ldo;哥,你知道嗎?&rdo;方臯對他的稱謂變了,沒有看着他,而是看着教室裡的一個座位。周凜想起來,那個位置他曾經坐過很久。他沒有追問,而是等待着方臯接着說下去。&ldo;你高三的時候,很忙,都沒有時間和我待在一起了。所以我就趁着晚自習前的一段時間,跑上來看看你。&rdo;說到這,方臯跳到一塊大理石和另一塊大理石的相交線上,說:&ldo;就是在這個地方,我就站在這裡,看你。&rdo;周凜的心變得酸澀,敏銳如他也從沒注意到那個位置,果然那時候對他的關注太少了嗎。&ldo;想進去坐坐嗎?&rdo;這話說的,好像教室是他家。&ldo;現在的鎖我們應該撬不開了吧?&rdo;&ldo;試試。&rdo;果然失敗了。窗戶也關得緊緊的,注定不能進去過把當學生的瘾了。周凜背靠在牆上,面對着方臯,兩人都垂頭喪氣着。周凜用輕快的語氣喊他:&ldo;小方糕,過來。&rdo;方臯不明就裡地走近,被他猛得擁進了懷裡。周凜的力氣很大,很用力地抱着他,像是要把缺失的這些年的溫度和想念全部傳遞給他。方臯的身體緊貼着他的身體,在顫抖着。他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緊了,他不住地摸着方臯的頭發,溫柔地說:&ldo;怎麼了?&rdo;&ldo;哥哥,我想你。&rdo;周凜快要被被這句&ldo;哥哥&rdo;撩得站不住腳。那天在醫院見到方臯時他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因為那個方臯太鋒利也太豔麗了,舉手投足間散發着叫人挪不開眼的張狂。他近距離地看着這雙眼睛,是狹長的桃花眼,眼眸亮得像天邊的星,眼尾泛着紅暈,那紅暈,是他染上的。在周凜吻上他之前,兩人的唇僅相距毫厘時,方臯偏過頭去,說:&ldo;這裡……有監控的。&rdo;周凜拉起他的手,&ldo;我們去天台吧。&rdo;天台是在科技館的頂樓,是情侶們約會的聖地,夏天的夜晚,偌大的一片空地,零散地分布着若幹對情侶,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區域裡互不幹擾地談情說愛,畫面詭異又蔚為壯觀。但是現在是初春,春寒料峭,完全沒有一點适合暧昧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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