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玻璃煙灰缸,照着他的腦門就給了他一缸子;這一下子微微是使盡了吃奶的勁砸下去的,王先生當時就被砸暈了,趴在微微身上一動不動。
微微愣了片刻,慌忙推開他站起身來,煙灰缸上的血迹刺激了微微,她不敢去看這王先生死了沒有,扔掉煙灰缸就跑了。
那時不過晚上八點半,街上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微微蹲在人行道上,全身篩糠似的打着擺子,她哆哆嗦嗦的給自己點了根煙,抽得很快,剛抽完,就掏出手機給善美打了個電話,把這事說了一遍。
善美慌了,問她:死了沒?
微微還抖着,她盡量穩着嗓子說:不,不知道;可能,可能死了,他流了好多血。
善美說:你别怕,你身上帶錢了沒,帶錢了先到外地躲躲,我問問我爸,看這事該怎麼整。
微微“嗯”了聲,連夜搭火車南下,去了廣州。
善美給她父親去了個電話,善美父親一聽死了人,吼着說:美美啊!美美,你去北京上大學前我怎麼跟你說的;我跟你說,北京不比江平,你老子本事再大,胳膊再長,也伸不了那麼遠,讓你給我悠着點,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啊……總之這事,這事你别管,我給微微她老子去電話,微微是他生的,讓他自己想辦法。
善美父親和微微父親雖在同一條巷子裡住了好幾年,但兩人向來瞧對方不上眼,善美父親總在善美面前罵微微父親,說他是:屁股裡夾臭屎的衛道士,陰溝裡長綠毛的假正經。
微微父親提起他,也總會呸一聲,說:蛀蟲!
所以善美父親這個電話打得極快,幾乎是剛挂了善美的電話,他就馬上撥了微微父親的電話,他先咳了兩聲,清清嗓子,然後故作嚴肅的說:“我說老秦,你怎麼管教孩子的啊?孩子不懂事,你槍口上讨命,活了這大把年紀,你也不懂事啊!這人,是随随便便、想殺就殺的啊?”
微微父親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沒說話;善美父親有點得意,終于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說:“得了!我給你打電話就為了告訴你,你的寶貝女兒殺人了,她在北京殺人了!”
微微父親一聽就傻了,挂了善美父親的電話就給微微打電話,微微關機;他又給善美打電話,然後搭飛機趕到了北京,結果善美告訴微微父親,微微跑了,畏罪潛逃。
微微父親急,善美也急,她剛把這事的來龍去脈給微微父親說了一遍,微微父親就跑王先生家裡去了,萬幸那王先生還沒死,微微父親趕緊把他送醫院去;他醒來第一句話就嚷嚷着要告微微,要讓微微去坐牢;微微父親看着他嚷嚷,等他嚷嚷完了扔給他一手機,說了一句:你要告就趕緊告吧!反正你是蓄意,我女兒是正當防衛,孰是孰非咱們法庭上見。
王先生坐起身來,無比憤怒指着微微父親的臉大吼大叫:怎麼着?怎麼着?你以為我不敢去告?你以為我堂堂北京人會怕你個鄉下死老頭子?
微微父親看了他一眼,往門口走去,剛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來,盯着他笑得滿臉殘戾,微微父親說:我是個講道理的人,但誰要是不講道理,肆意欺負我們鄉下人,肆意欺負我們微微,任你是中央領導,北京大官,把我秦英毅搞毛了,我秦英毅頂着槍斃的罪名,都要扛把機關槍給他一梭子,不為啥,就為天道正義。
微微父親的話說得并不大聲,但無端端的給人一種刀刃架在脖子上,冰涼冰涼的蕭殺威厲之氣。
甄善美說她從未見過微微父親發這樣大的火,也從未聽他說話這樣兇殘蠻橫過,在甄善美的印象裡,微微父親總是很嚴肅很古闆的,他這個人的脾氣,就像是一塊出土幾十年的棺材闆子,又陰冷又僵硬;而這幾句略帶“憤世嫉俗”嫌疑的話,不是他這樣的人,會說出口的。
甄善美想,微微父親可能是氣瘋了,他在微微被人欺負後,又被别人反咬一口氣瘋了;甄善美說,她那時才意識到,這個發鬓花白,連走路都要倚靠拐杖的苛刻老頭子,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不愛微微,他實際上比誰都愛微微,隻是微微在他眼裡,太不争氣,也太不聽話了。
微微父親的這頓火氣,一直延續到他在江平下飛機,延續到他回家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他沒有去找微微,七旬高齡的他沒有體力去找微微;所以他就給微微發了條簡訊,說:以後芝麻綠豆大點的事,别給我打電話,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你折騰。
微微不知道這事把父親氣病了,父親的簡訊更讓她不敢回家過寒假,她索性就沒回去,父親脾性剛毅,雖然這場病從秋天一直生到次年春天,但他總算是扛過來了,他一個人呆在江平小城了無人氣的家中,硬生生的扛過來了。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關于你的我的時光+番外 冷巷 種草貴人 一念成瘾 雪落不及清拂塵 恐怖故事小集 皇上臣真的錯了 天仙修凡記 瑕不掩瑜 永遠再見,慕先生 何時歸 時教授的小仙女 那時陽光剛剛好 搶救婚姻遭遇良心“小三” 近她者豔聞纏身[娛樂圈] 輕舟已過萬重山 重案750:兇案現場的貓 宮鬥不如做隻貓 前朝紀事 一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