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楊浩宇一直認為古春是他一生中注定的緣分。
他們的老家都三姓寨的官坪村。
兩家祖祖輩輩都相交甚密,家族之間甚至還是姻親。
隻是一個在下浜,一個在古家巷。
雖兩家相距也僅僅隻有十多裡地,但期間的山路坎坷崎岖,幾裡地見不到一戶人家。
加上山大林密,林子中又說不定有什麼動物,所以,相互之間也不是經常能看見,更不可能在一起玩耍,因此就談不上是發小了。
楊浩宇第一次對古春有印象,是在他六七歲的時候。
楊浩宇的奶奶與古春的母親唐氏關系很是要好。
因兩家是親戚,她們兩個人又能聊到一起去,加上又都喜歡唱山歌,所以經常會相互走動。
那一年,古春家那一隻遠近聞名的特會捕老鼠的大花貓生了一窩小貓,正好楊浩宇奶奶家裡那段時間鼠患厲害,楊浩宇的奶奶便慕名專程提着籃子去古家巷要貓。
楊浩宇奶奶的娘家在解放前是大戶人家,她是張家大院的三小姐。
她兩個姐姐都是“三寸金蓮”。
奶奶因為怕疼,堅持不下來,沒能包成“三寸金蓮”,但也是“金蓮”半成品。
所以,奶奶走起路來很是吃力,尤其是走山路,怎麼都走不快。
一旦要出遠門,奶奶就不得不拄上一根結實耐用的水竹棍,而且走不一會兒就得歇上一陣子,很不方便。
于是無論去到哪裡,她都會帶上一個人做伴兒。
這一次,奶奶帶上了在家裡總喜歡調皮搗蛋的楊浩宇。
從楊浩宇家出發,先爬一段兩裡多路的緩坡,即可抵達半山處的李大國家,再沿着他家旁邊的一條早年修成的水渠邊的小路,往上遊的深山溝裡走上大半個小時,抵達楊浩海家。
過楊浩海家,在通過一條平緩的山路翻過好幾個小山包後,彎彎繞繞地走到小溪源頭那座無名大山腳下的山窪處,就抵達了一個名為古家巷的小村落。
那時候的古家巷坐落着十多戶人家,全部都姓古,家家戶戶都是苗家風格木質結構的房子,依次并列建在一條古老的青石闆巷子兩旁。
古春家就在這個深山小村落最靠裡面的巷子左側。
因屋後就是一條潺潺的小溪,溪邊可用建房面積小,所以屋子的一半落在實地,另一半就懸空在小溪上,是一個标準的吊腳樓。
楊浩宇跟着奶奶花了幾個小時才氣喘籲籲地走完這段平常人隻需要一個小時就可以走完的十多裡山路,抵達了古家巷。
每天像猴子一樣上蹿下跳的楊浩宇,第一次見到了比他小一歲的古春後,立馬變得安靜與腼腆起來。
整天在浜子裡歡蹦亂跳的楊浩宇,從來都沒見到過那麼好看的小姑娘。
奶奶還以為這孩子如此反常有可能是哪裡不舒服。
她本來計劃在古春家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返程的,見楊浩宇似乎病了,吃完晌午飯後,就千恩萬謝地帶着讨來的可愛的小花貓原程返回了。
楊浩宇長大後,十歲以前發生的事情早就被他忘得七零八落了,隻記得那麼寥寥幾件。
其中,第一次見到古春的印象最為深刻。
他甚至到今天還能清晰地記得,當天中午吃的飯是古春的母親唐家嬸子特意用豬油炒成的雞蛋米子飯。
古家巷自産的高山冷水米煮就的晶光發亮的米飯,再足足地放上三個剛從雞窩裡掏出來的土雞蛋,撒上嫩綠的蔥花,亮晶晶香噴噴的,楊浩宇美美的吃了一大海碗。
要知道那時候家家戶戶就養幾隻下蛋雞,下的蛋不是拿去賣,就是儲存起來等到重大節日或者有重要事件和人物,才能吃的。
楊浩宇被一大海碗炒米飯撐得肚子痛想要解大手卻找不見廁所,見奶奶和唐氏交談甚歡,又不好意思打斷去問,就那樣捂着肚子一言不發,小屁股蛋子在凳子上急的扭來扭去,憋紅了臉強忍着,額頭上沁滿了汗珠,好幾次想放屁也給他硬憋了回去。
從小就聰明伶俐的古春很快就發現了楊浩宇的不對勁兒,問他是不是肚子疼要解手,他才紅着臉點點頭。
古春就把他帶到她家堂屋後的吊腳樓。
在一片臨空架起的平台上,鋪滿了厚厚的木闆,靠近角落處,留出來一條寬半尺、長約兩尺的缺口,古春示意楊浩宇就在這裡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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