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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頁(第1頁)

天陽又一次關閉了探照燈,機艙外部再度陷入黑暗。在之前打開探照燈前行的那段路程内,雪倫通過探照燈看到了艙外的水下景象,在這個深度,幾乎已經看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海洋美景的東西出現,沒有五彩缤紛的珊瑚,沒有絢爛多姿的魚類,你能看到的就隻是兩側漫長無邊際的海溝斷崖,她們浮遊于斷崖之中,仿佛行走在通往地獄的單行道上,等待在遠方的或許是一扇幽冥之門。

艙舷左側突然出現了浮遊的光斑,忽閃忽閃如不斷撐開閉合的大傘。靠近了,那些閃爍着美妙熒光的大傘突兀地轉了向,四散紛紛。

“深海水母,還真是漂亮。”天陽贊歎道。

“你來過這麼深的地方嗎?”雪倫一面欣賞着那些深海水母,一面問道。

“沒有,我隻到過水下五百米的深度。”天陽道,“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經曆了。”其實,從12月25日第一次和雪倫正式見面開始,接下裡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她一輩子最難忘的經曆。這十多天來,一切對于她來說就像是陷入了一場詭異又奇幻的夢境,她略有些單調,略有些一成不變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如今在這安靜又幻黑的世界裡,她雖與雪倫同處,卻又莫名感到一種沒來由的孤寂,那是能讓她沉思的孤寂感,隔絕了時間的流逝,隔絕了一切紛擾,她的時間忽然就慢了下來,過去的一切,如影片閃回般在腦海中播放。

“這裡真的不是人類該來的地方。時間長了,誰都會抑郁,會絕望。”雪倫幽幽說道。

“我好像聽誰說過,深海與太空,都是絕望死寂之地,是能壓垮所有人的地方。”

雪倫沒有答話,艙内一時陷入了沉默。

那一群水母已經被甩在了身後,海溝還在近乎無限地向前延長。戰争女神号依舊以最高的水下前進速度前進着,雷達卻已經很長時間沒能搜索到那敵方飛艇的蹤迹了。她們是否會就此迷失方向,任務是否會就此失敗,不論是天陽還是雪倫,此時心中都沒底,但她們還沒有放棄希望。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若是不能達到目的,實在不甘心就此回返。

不知在黑暗中前進了多遠,一聲悠長的吟叫聲在耳畔響起,那是鲸類的叫聲。天陽有些吃驚:

“水下三千米,竟然能遇到鲸類?哪怕是抹香鲸也隻能在千米左右的海域短暫活動。”

第二聲吟叫聲随即響起,這一次距離她們更近了。機艙震動,一直平穩的水流發生了變化。雪倫的機械義眼由于無法采集任何光源,也沒有辦法看清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處在戰争女神号的附近。天陽不得已打開了探照燈,就在那一瞬,一個龐然的黑影從戰争女神号的右上側掠過,幾乎是擦着對方的腹部過去的。天陽和雪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天陽更是用力把穩了操控杆,生怕觸到了那個龐大的生物。她們前進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沒能看清那生物的全貌,就一掠而過。

“那是什麼?我們的速度掠過它花了将近兩秒鐘的時間,這家夥體長起碼在70米往上。”雪倫飛快地換算道。

“藍鲸也不過三十來米,哪有體長70米的生物?”天陽道。

“那大約是變異海獸,而且是我們從未見過的。”雪倫道。

“該死,我們還是打着探照燈前行吧,關燈太危險了。”天陽道。

雪倫盯着戰争女神号掃描出來的海溝地形圖,道:

“再有20分鐘,我們就要駛出海溝了,準備上浮吧,找不到那艘飛艇,我們一直維持在這個深度也沒有意義。”

“是啊,但那艘飛艇一定是穿過了這條海溝,它下潛到這麼深的目的隻有兩個,一個是把我們引至此處,誘殺我們;二就是下潛至此是進入抗拒力場的必經之路。”

“我看二者兼而有之。”

雪倫話音剛落,水流再度發生了變化,後方水流兇猛地湧動過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朝她們急速靠近。戰争女神号65節的航速,在海底生物中可謂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速度,隻有少數體積小、體态奇特的魚類可以追上這個速度,比如金槍魚和飛魚,但是這兩種魚類都不會在深海活動。深海生物大多行動緩慢,也不需要長距離洄遊。

到底是什麼東西?

戰争女神号後方的探照燈已經照亮了那個追逐她們的生物的頭部,一張極其醜陋的面龐出現在了監視屏幕上。那是典型的鮟鱇魚的面龐,但是這家夥卻拖着數十米長的大尾巴,那尾巴粗壯有力,不斷擰動,帶給這個古怪生物極強的推進力,使得它以超高的速度前進。很快就追趕上了戰争女神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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