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過去走走,清靜清靜。
然而從清晏亭往北走,是無論如何都會看到月華台的。因為它就在采露殿與折雪殿之間那片栀子花圃旁,位置算是顯要。
這麼一座高而奇窄的亭台,略顯突兀地立在禦花園西北側,頗有遺世獨立之感。高台四面的紗簾都已放下,夏天傍晚的風不時吹進去,那三層的輕紗軟簾便微微揚起來,隐約能看見雲玺的側臉。
“君上,咱們是——”
見顧星朗停下腳步望向月華台,滌硯心中升起預感。
“上去看看。”
“是!”
這一聲應得極快,且聲如洪鐘,倒把顧星朗吓一跳。他看他一眼,滌硯心知在這位面前最好不要耍心眼編理由,于是壓低聲量誠懇道:
“莫說君上好奇,便是微臣聽了三個月的報備,以及那天夜裡的事,也想會一會這位珮夫人。”
後宮的夫人豈是一個臣子能“會一會”的,這點滌硯當然清楚。但此時與其說他倆是君臣,不如說更像幼年時商量着要去幹個壞事探個險的夥伴,顧星朗顯然很熟悉這種氛圍,無奈搖頭,轉而對沈疾道:
“你在此候着,滌硯陪朕上去便好。”
水波般的紗簾持續被晚風帶起,栀子、茉莉、晚香玉和一些不知名的花朵香氣混雜在一處,又被暖風吹散,化作一種奇特的香味。
北禦花園當真是安靜,甚至可說是寂靜。夜色開始降落,鳥鳴亦變得稀薄,隻聽得風過梧桐葉的聲音,細細碎碎,仿佛情人低語。高五米的月華台,其階梯也算不得長,但不知為什麼,滌硯跟在身後,随顧星朗的腳步節奏往上走,一步一步,竟莫名其妙生出些儀式感。
而顧星朗并沒有滌硯說的那麼好奇。
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他本不打算見她,既然是她有所求,那他便等着。直到她自己覺得時機成熟那天。他剛往這邊走時,甚至還想着這個時間段不會遇上,甚好。
至于好奇心,不能說完全沒有。
隻是若無契機便罷了,既然已經到了月華台跟前,看看也好。總好過天長節夜宴上,跟其他人一起欣賞大變活人。
這麼想着,已經走到最後三步台階,卻聽不見任何說話聲。
空氣安靜得仿佛裡面隻有雲玺一人。
滌硯上前一步,将紗簾撥開。雲玺聞得響動回頭,這一眼非同小可,立時便要出聲行禮。顧星朗卻在步入的瞬間瞥到了榻上躺倚着的人,似乎是睡着了,于是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出聲。
雲玺待要再說什麼,卻見顧星朗徑直向軟榻走去,并不打算聽她解釋當前狀況。
晚風繼續撥動紗簾,時有時無,将空氣也攪出煙霧感。月華台上空間實在太小,以至于顧星朗隻走了三步,便來到那張軟榻和散亂放着一些書的小桌邊。
他首先看到了榻上躺倚着那人。
淺湖色輕紗裙衫,因是盛夏,那裙衫很薄,本就隻薄薄一層的衣袖還被挽起來一截,露出白瓷般瑩潤的手臂。黃昏已過半,暑氣開始下降,但許是入睡時氣溫仍高,所以她赤着腳。那一雙玉足也如白瓷,從淺湖水色裙紗下露出半截,像碧荷下淺水中一小截潔白的藕。
小小一張臉,不尖也不圓,算是鵝蛋臉?五官輪廓都不大,但因為臉小,倒也顯得眼睛輪廓夠大。她雙目輕阖,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落在如雪肌膚上,一根一根格外分明。嘴是真的小,哪怕在巴掌大的臉上,還是出現了櫻桃小口的效果。
一頭青絲,隻用少量頭發挽了一個最簡單的髻,剩下大量漆黑的長發就這麼放下來,此刻随她睡着的姿勢紛紛散落在軟榻和湖水色的裙紗之上。一支似乎是冰糯翡翠質地的簪子固定住發髻,此外還有幾枚同樣材質的珠花點綴在旁,便再無其他首飾,連耳垂上都沒有墜子。因為微仰着,雪白修長的脖頸統統露在外面,卻也沒有任何裝飾。
她呼吸均勻,倒并不沉,想來睡得淺。顧星朗盯着這副場景片刻,然後轉眼看向軟榻旁那張小桌。
小桌上是一些散亂放着的書,自進來他便看見了。其中兩三本都是打開的,他随得還真雜啊。
他把本就合着的那幾本名字也一一看過,微微挑眉。
視線繼續移動。
一張如屏風般的墨盤忽然映入眼簾。
這麼大件東西,此前掩在暮光和紗簾輕動之間,他竟沒注意到。
顧星朗心中微震,待要細看,突然感受到一種波動,或者說一道目光。
第十九章雲低月華台(下)
完全隻是一種感覺。
他再次轉回先前的方向,便對上那道目光。
那眸色像是水色,但不是皇宮庭院中那些精美置景裡的潺潺流水。有些像少年時候進山踏青或者外出采風,看到的那種深林山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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