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馮二姑娘已經有些不耐煩了:&ldo;娘,把客人堵在門口做什麼呢!&rdo;對于女兒的斥責,馮大娘不以為忤,反而失笑道:&ldo;我老婆子糊塗了!快進來吧!&rdo;馮二姑娘從母親懷裡接過了兒子,同母親一起讓了玉珂和孟蘋進去。馮二姑娘的房子是娘家給買的,坐北朝南的三間正房,正房的東側是兩間小房子――儲藏室和廚房。屋子和院子都不大,可是收拾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院子小小的,隻在西南角種了兩棵綠油油的川椒樹,院子中間是一個杏樹。孟蘋一行人正往堂屋走,卻見一個穿着醬色對襟衫和黑色裙子的老太太走了出來,仰着臉站在堂屋門口,一隻腳還踩在門檻上,一臉的不耐煩:&ldo;我說親家母,你開個門都這麼磨蹭……&rdo;她一見孟蘋,臉上的不耐煩和不以為然瞬間轉換,笑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ldo;哎呦呦,這不是我的大蘋果麼!哎呦呦,乖蘋果,祖母想死你了!&rdo;她撩起黑綢裙子,一溜小跑迎了上來,嘴裡吐出一連串的親熱話語:&ldo;蘋果,有了身孕了?幾個月了?現在住在哪裡?怎麼不來看祖母……&rdo;她很快走到了孟蘋身前,屁股一撅,頂開了原本引着孟蘋進來的馮大娘,擠在了馮大娘和孟蘋中間,滿面春風扶住了孟蘋的胳膊:&ldo;親親乖乖的小蘋果啊,看你現在富态的!這手钏值不少銀子吧?當真是通身的氣派啊,祖母當年就說你是有福的!快要臨盆了吧?!孩子生下來祖母去給你帶……&rdo;她老人家連珠炮地說了一大堆,也沒指望孟蘋回答,間或還悄悄打量了玉珂,發現玉珂雖然俊秀異常,又身材高挑衣履華貴,可是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樣子,她最善于見風使舵,就單單擒住孟蘋,一陣風似的把孟蘋撮進了堂屋裡。堂屋不算寬敞,隻擺了三四把椅子。孟老太太一張好嘴,招呼着孟蘋,把孟蘋敷衍得密不透風,抽空還吩咐馮大娘:&ldo;親家母,椅子不夠坐,把裡屋的椅子搬出來!&rdo;馮大娘不願和孟老太太計較,默默從裡屋搬了幾張椅子出來,安排衆人坐了下來,又去廚房燒水沏茶打雞蛋做糖水荷包蛋去了――北地風俗,新女婿上門,娘家是要做糖水荷包蛋招待的。孟老太太敷衍奉承着孟蘋,一雙勢利眼還觀察到跟着過來的黑衣青年和紅衣黑裙的丫鬟沒進來,靜立在堂屋門外。她暗暗猜測:孟蘋的這個男人莫不是有身份的人?這倒是要好好巴結了……孟蘋不願和孟老太太多說,老婆子當年想把她賣到美春院去的仇恨,就夠她記一輩子了。因此,對于孟老太太的熱情,她隻是皮笑肉不笑,并不怎麼搭腔,連玉珂也向孟老太太介紹,反倒是對當年對自己有善意、幫過自己的馮大娘熱情得很。馮大娘做好了糖水荷包蛋,白菜幫着她一碗一碗端了進來。孟蘋看到白菜,忙道:&ldo;白菜,把禮物拿進來吧!&rdo;禮物是玉箫去挑選的,很合孟蘋的心意,給馮大娘的是一對赤金雕如意镯子,給孟七郎的是兩匹上好棗紅綢緞,給馮二姑娘的是一對金鑲紅寶石雙龍戲珠手镯,給小孟飛的是一對赤金百子如意紋手镯。孟蘋身子沉重,不方便抱小堂弟孟飛,就起身湊在馮二姑娘那裡,把一對镯子套在了小孟飛的腕上,笑嘻嘻道:&ldo;姐姐祝孟飛弟弟身體康健百事順遂!&rdo;馮二姑娘看她彎着腰姿勢有些難受,忙抱着小孟飛站了起來,讓孟蘋看。小孟飛生得很像馮二姑娘,彎眉細眼,一看就是善相。孟蘋來的時候小孟飛剛剛睡醒,現在正有精神呢,黑靈靈的小眼睛看着孟蘋,小嘴巴裡流着口水,看起來好玩極了。就連從來不對小孩子感興趣的玉珂也不由自主專注地看着孟蘋逗孩子。諸人都有禮物,單單漏下了孟老太太,饒是孟老太太向來臉皮厚過金京的城牆,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讪讪地說不出巴結奉承話了。看到她受窘,孟蘋心裡大爽,故意裝模作樣道:&ldo;祖母,真是不巧,沒想到您老人家會在這裡,沒來的及給您準備禮物,真是……&rdo;孟老太太強壓住心裡的不快,自我解圍道:&ldo;哎呀,祖母最疼你了,哪裡會計較這個呢!呵呵!&rdo;孟蘋知道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可是心裡看到孟老太吃癟,她心裡就美滋滋的。孟蘋笑吟吟望着玉珂道:&ldo;阿珂,看完親戚,咱們該回去了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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