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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頁(第1頁)

馮簡不可怕,蘇先生甚至覺着,等二十年,馮簡在或不在都得兩說。可是,馮簡又太危險,不可不防,亦不能不防。☆、有了夏老爺同蘇先生的建議,趙長卿并沒有急着入夥藥商的事,倒是許大老爺有些迫不及待的下帖子請夏文趙長卿夫婦品茶,連帶着梨子一并請了。說來趙長卿成親時,許大老爺還送了厚禮,不僅是因為趙長卿在他藥行進藥,兩家有生意往來。還因大家同是土生土長邊城人,趙家是小官宦之家,兩家算是拐着彎兒的親戚,許大老爺是生意人,長袖善舞,自然有交好之意。再者,趙長卿自己頗有産業,甭管外頭人怎麼說趙長卿,許大老爺能混到今日,絕不是人雲亦雲的眼光,他覺着趙長卿挺能幹。這年頭,什麼都不如銀子有用。趙長卿手裡有銀子,就有底氣。隻是,許大老爺再料不到趙長卿這般神通廣大,能與少将軍攀上交情。邊城與西蠻關系緊張,許大老爺為了能在藥草上發一筆,連家裡的戶籍都入了商籍。結果,許渙得罪了林老闆,連帶着藥行生意都受到牽連。許大老爺也沒少被合夥人抱怨,一怒之下敲了許渙一頓,隻是,就是把許渙敲死,失去的生意也回不來了。這兩年,許大老爺沒少找門路,想着多弄些軍中份額,奈何能做軍隊生意的商家,哪個不是神通廣大、精明過人?誰料得,天上忽就掉了餡餅下來。這樣的機會,許大老爺怎能錯過?原本趙梨子往他這裡似露非露的露了幾分風聲後,他琢磨着,趙長卿應該會主動找他來商量的。結果,趙長卿沒動靜了。或者是這女子手握重要關系,故此很是抻得住。罷了罷了,山不來就某,某便去就山吧。于是,許大老爺親自下帖子請了諸人來家裡品茶。許大老爺盡管非常想與趙長卿合作,到底是老江湖,并沒有做出卑三下四的嘴臉,反是與趙長卿閑話起來,笑道,&ldo;當初賢侄女的調味粉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時,我就知道,賢侄女非等閑之輩。&rdo;趙長卿謙道,&ldo;伯父客氣了,我于生意并不精通,全靠梨子和李掌櫃打理。&rdo;許大老爺笑,&ldo;這已是了不得。李掌櫃是帝都來得高人,與咱們邊城人本就不一樣。就看梨子賢侄,如今城裡誰不贊他有出息。&rdo;趙梨子的确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可是沒趙長卿擡舉,他起不來這樣快。當初趙長卿的包子鋪果子鋪如何關門,許大老爺是知道的。李掌櫃更不消說,這原是與西蠻做皮草生意的,東穆與西蠻交惡,早斷絕了貿易往來,李掌櫃原是打算關門回帝都的,不知怎麼同趙長卿相識,便開始倒騰起調味粉的生意來。如今更是什麼神仙養容丸、胭脂水粉的都有在賣,賣的那叫一個老貴。許大太太一把年紀了,天天吃那啥神仙養容丸,一邊吃,一邊念叨金貴,割肉似的心疼銀子。其實許大老爺建議過老妻,大意如下,&ldo;這把年紀,再怎麼養容也養不回來了。這老貴的東西……&rdo;結果,許大老爺話未說完就給老妻鐵青着菊花兒老臉搶白道,&ldo;是啊,這東西多貴啊。砒霜不貴,我弄二兩來吃吃,以後都給你省下了。&rdo;自此,許大老爺再不敢就這割肉的神仙養容跟老妻發表任何意見。許大老爺正回憶趙長卿那賣的比金子還貴的神仙養容丸,聽趙長卿笑,&ldo;伯父是咱們邊城藥材商會的行首,我那小藥堂,平日裡多虧伯父照顧。&rdo;許大老爺為了在軍需藥材上分一杯羹,自家必須入商籍,為此還把有舉人功名的許渙出繼了出去,也就難怪這般着急了。許大老爺笑歎,&ldo;哪裡說得上照顧,何況我也不隻是為了賢侄女,還有二姐兒……&rdo;說着,許大老爺不禁黯然,道,&ldo;我就那一個妹妹……哎,叫賢侄女笑話了,不說這些掃興的話。&rdo;許大老爺溫和的望着趙長卿,溫聲道,&ldo;賢侄女并不是欣慕錢财之人,何況以往并未聽說賢侄女想做藥材生意,我私下忖度,賢侄女想着做藥草生意,應是有原因的。&rdo;&ldo;賢侄女有事先想到我,我也不能拿糊弄的心待你。&rdo;許大老爺敢請趙長卿來家中,自然是摸準了趙長卿的脈,直言道,&ldo;馮簡此人,成不了大氣侯。這軍中生意,向來是咱們西北人的地盤。我年輕時在藥行做夥計五年,一路到管事、大掌櫃,足有二十年,到自己出來單幹,這又是二十年了。該有的運氣、該流的汗、受的累,一樣不少,方有今日。這西北,不隻一個邊城,遠的不說,甘肅府多少大商家,世代都是做軍中生意的。馮簡是巴結上了少将軍的小舅子,如今又娶了少将軍的妻妹,自覺有了靠山。隻是賢侄女想一想,少将軍的小舅子原是在軍需處做官的,因他行事不檢,官已革了。革他的官,若非将軍府點頭,誰敢呢?要我說,馮簡這靠山就不穩。你别看他如今像個人兒一般,外頭瞧着有些噱頭,可實際整個軍中糧草生意,他能占的不過十中之一罷了。他如何敢說把持了軍糧生意?若一個初出茅廬不過六七年的小子都能把持了軍糧生意,咱們這些老東西也不必混了。&rdo;許大老爺頗有幾分意氣,&ldo;他是想在藥草生意摻一腳,為何要插手藥草生意,無非是糧草生意就這樣了,他再想做大,那是萬萬不能的。哪怕将軍府掌數萬大軍,可也不能為了自己小舅子不給咱們飯吃。我好歹是藥材商會的行首,若是馮簡這般心大,有了糧草生意尚且不足,想做我的主,我也是不能答應的。&rdo;趙長卿問,&ldo;伯父這藥材生意占得幾成?&rdo;許大老爺臉上微窘,歎道,&ldo;不瞞賢侄女,我生養了不肖子,如今整個西北軍中藥草供應,我也隻能在二十分中占得一分罷了。&rdo;趙長卿道,&ldo;伯父已是咱們西北屈指可數的大藥商了。&rdo;若不是許渙色令智昏,許大老爺的生意不止于此,大概也不會似如今這般急着與她聯手了。許大老爺感慨,&ldo;幹了一輩子藥行,也隻愛幹這一行,隻懂這一行。&rdo;趙長卿道,&ldo;伯父是知道我的,我不大懂經營,就是梨子,于藥草也不精通。這一行不比别的,外行人輕易幹不得。我也不打算拿銀子入股,少将軍那裡,我倒是可以代為引薦。&rdo;許大老爺心下一喜,他知道趙長卿這是吃幹股的意思了。他舍得給趙長卿幹股,讓他喜的是,趙長卿沒有插手他經營的意思。許大老爺半點不含糊,道,&ldo;市面的規矩,少将軍那裡的關系疏通好了,賢侄女占兩成幹股。咱們不是外人,我做主,給賢侄女兩成半。&rdo;趙長卿道,&ldo;我隻要兩成,不過,伯父要跟我保證,不能與馮簡合作。&rdo;許大老爺一諾千金,&ldo;這是自然。&rdo;生意談好了,說起話來就愈發的投機,及至趙長卿一行告辭,許大老爺親送出門。還将自己學醫的長子介紹給夏文,笑道,&ldo;老大跟着林家藥堂做了幾年學徒,醫術遠不及夏大夫精湛,你們都是年輕人,咱們不是外人,多走動才好。&rdo;又說了一會兒話,方熱情的送走了趙長卿幾人。許海是家中長子,最為父親倚重,随父親回了書房,許海問,&ldo;父親,那事可說妥了?&rdo;許大老爺拈須而笑,道,&ldo;八|九不離十了,就看趙老闆同少将軍交情到底如何了。&rdo;許海倒了盞茶捧給父親,道,&ldo;我倒也聽說趙老闆常去青雲巷給少将軍的外室看病,隻是不想竟有如此交情。&rdo;許大老爺歎,&ldo;有本領的人,到哪兒都有本領。先時還有人笑話趙老闆去萬花樓診病……&rdo;陳少将軍的外室就是萬花樓出身,聽說陳少将軍寵的了不得,這都好幾年了,仍是放在心尖尖兒上。隻是那外室輕易不見人的,等閑沒人巴結得上,趙長卿這是近水樓台哪。至于趙長卿此舉是不是有違禮法,哪怕趙長卿真的違了禮法,今日許大老爺也得遠接近送、笑臉相迎的熱絡着。許大老爺忽有所悟:或許這個小小女子甚至根本未将禮法放在眼中。真是……梨子還有事,先一步走了。坐在車裡,夏文悄聲對趙長卿道,&ldo;咱家本不缺銀錢使,若不是因着馮簡,我看你原也無意插手藥草生意。這兩成幹股不如給了青雲巷,再怎麼說,托少将軍辦事,不好不孝敬些什麼的。&rdo;趙長卿笑,&ldo;咱們想一處去了。&rdo;她是想給瑤瑤,讓瑤瑤留着傍身。夏文握住趙長卿的手,笑,&ldo;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rdo;趙長卿道,&ldo;咱們在獅子街繞一下,上次公公不是說羊頭李家的羊肉味兒好麼,咱們正順路帶些回去,給老人家下酒。&rdo;夏文低笑,&ldo;父親晚上一喝就多,挨了母親兩回念叨。&rdo;趙長卿笑,&ldo;你要勸着老人家些,倒看老人家的笑話。再者,二弟也要考官學了,如今天還不算太暖,鹵肉放得住。他念書念得晚,到夜裡,用鹵肉下碗面條,吃了暖和不說,也虧不着身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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