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去去過往的人不少,但若是一人卻也不敢進去。到了夜裡,更是好幾個人同時守着。有些見過沈氏死狀的,唬得夜裡都不敢輕易出門。安靜茹出了月子,還沒正式接手府裡的事兒,她又是小媳婦,料理不來。劉氏固然不願,也不好當面佛了太夫人的意思,少不得打起精神料理一回。隻是并不曾十分用心,府裡除了前來吊唁的客人,更有誦經超度的道士來來往往,頭七的晚上,守夜的婆子們深知太夫人并不像以往那麼喜歡沈氏。頭七又是兇煞,更不曾仔細去巡查,也不知何故靈堂裡的燭台倒了,那靈堂原本就放着些許易燃燒的東西,如冥币、燈油、香燭等物,這一燒,非同小可,等大夥發現時,人卻已經進不去。半夜三更的天兒,也驚動了所有人,安靜茹被外頭的叫嚷聲吵醒,韓睿華已經起身穿了衣裳出去問,回來略說了大概,叫安靜茹在屋裡等着,他去看看。趙嬷嬷等人也被吵醒了,皆進來看有沒有驚動朝哥兒,又叫夏香去小廚房抓了兩把米,從裡向外撒了一遍,立馬關上門,才說道外頭的事兒。“定是不留神走了水!”原是這般,豈料那些守夜的婆子們怕當了罪名,隻說他們瞧見了不幹淨的東西,個個都唬得不敢去看,後來結伴去了,靈堂已經燒起來,熊熊烈火中,他們還瞧見一個人對着他們笑,仔細瞧去才看清楚是二夫人……本來是混話,誰知等大夥把火滅了進去看,那棺木竟也燒了一般,裡面沈氏的屍體被燒去了雙腿,已經殘缺。真正奇的是,棺木周邊其他東西卻有些好好兒的并不曾燒壞。衆人隻道是鬼火,又将大老爺失去雙腿的事兒聯系起來,更有人提起從前大老爺受傷的事兒來。原打發了人回來請二老爺,被沈氏攔下,倘或那一次二老爺去了,大老爺的腿未必就傷的這麼厲害。現在好了,沈氏的報應來了,就是死了也要被老天爺收去雙腿。太夫人原不信這些,聽得多了竟也起了疑心。當年大老爺是在宮裡出事,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大老爺并不曾細說,這些原是皇宮私密,百姓不可妄議,官家内宅女眷更不可妄議。但自從大老爺受傷以後,沈氏和姜氏的妯娌關系日益惡化太夫人心頭卻明白,心裡已有八分信,隻是若他們主人家都信了,下面的人勢必要亂成一團,因此隔天重新布置了靈堂,隻等三七過了就出殡,由韓睿龍扶靈下葬。太夫人這決定,二老爺沒反對,韓睿龍身為兒子卻也不好反駁太夫人和父親大人的意思,也隻得應了。其他人更不會說什麼,一年之内韓家辦了兩次喪事,漸漸有落敗的趨勢,若是再傳出鬼神論,外頭的人還不知如何非議韓家。因此待沈氏出殡,由太夫人主持,将府裡的人又換了一次。之前服侍沈氏的皆還了投身貼,各賞了幾十兩銀子遠遠兒打發出去。特别是那幾個散布言論的婆子,更是整日惶恐,太夫人沒追究,她們拿了銀子走了便再不敢提這話,有些還怕韓家追究,從韓家離開後便舉家搬遷去了外地投靠親友。後來的言論,處處指向沈氏是遭了報應,關于金元寶的事兒,太夫人也全然沒了心思去追究,漸漸便被人抛擲腦後。轉眼到了六月,柳夫人終于痊愈,上門來拜訪太夫人,恰好那日容惠回來,瞧見柳夫人便急忙找了借口出來。轉頭去找母親劉氏,卻說劉氏正在榮恩軒與安靜茹交接工作,雖然隻有一兩個月,到底發生了幾件大事兒,賬本也要核對一番。安靜茹覺得沒必要,劉氏的為人雖不全然了解,倒也了解了七八分,嘴裡再怎麼厲害,卻畏懼三老爺,不敢學着沈氏那麼幹。且眼下,沈氏已經沒了,至少要三年後韓睿龍的繼室才能進門,等進門後說不得一切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到了那時候,他們還能不能住在韓國公府已經是兩說。隻是劉氏這人還有些執拗,拉着安靜茹對了好久的賬,一分銀子的賬目也要細細算過,幸虧朝哥兒鬧着吃奶,安靜茹要喂奶,劉氏才打住。想想沒有沈氏的日子,心頭愈發舒坦起來。忽聽得外頭的人說柳夫人來了,劉氏便笑起來,想到柳夫人前些日子裝病拿喬的模樣,冷笑道:“眼下怕是急了,她家的姑娘歲數也不算大,把親事訂下,三年後進門也說得過去。”容惠尋了來,說起這事兒,道:“這之前我三嬸嬸與柳夫人來往了兩回,似乎也是為柳四姑娘的婚事。”劉氏愣住,遂笑起來:“柳夫人倒是真心實意為女兒着想,這下好了太夫人怕是也不會要這門親事了,正好遂了柳夫人的願,咱們家終于能清閑些日子了。”抛下這個話題不說,才想起問容惠:“問的事兒可問清楚了?”容惠也不避諱安靜茹在場,點頭道:“夫君親自去問過了,五千兩銀子就脫手,今兒回來便是與母親說這事兒,五千兩也不算少,隻是那宅子破舊的厲害,要住人還得修葺一番,算下來也要好幾千兩的銀子。”劉氏不免有些失望,容惠瞧着就道:“娘也不必着急,要長久住的地方,定要好好兒尋,京城略好些的地方不易尋得,不好的地方人蛇混雜,住着也不放心。”劉氏長長歎口氣,“早知今日當初你父親就該聽我的!”容惠不說話,劉氏當初陪嫁寒碜,在京城也沒什麼宅子。三老爺前途是不錯,可終究是庶出,在太夫人跟前根本說不起話,更不敢提賣宅子的事兒,沒得太夫人怪罪下來,說三老爺咒她老人家死呢!老人家沒死就分家,在大周朝不是沒有,但韓家卻從未有過,就是分家了,有些賣不起宅子的,在外頭生存不下去的仍舊回來。劉氏原也是好強的,就等着分了家好出去單過,回來卻是想也沒想過的。三老爺為官這麼多年,因知劉氏将銀錢看的緊,也都盡數交給她保管,要拿出一二萬兩也簡單,劉氏卻舍不得。沒分家要守住自己的東西,作為庶出媳婦卻是不易。又有沈氏的例子再前,拿出這麼多來,沒得太夫人還懷疑她也貪污了官中的銀錢。劉氏見安靜茹隻安心喂奶,卻好似不曾聽她們母女說話,想想安靜茹嫁進來的嫁妝也不多,難道就沒為以後做打算?其實安靜茹也在想這個問題,可單過與她和韓睿華而言卻還十分遙遠,姜氏也提點她頗多,教她如何經營自己的産業。不過從韓國公府分出去,卻不算遠了。劉氏都張羅着分家以後的事兒。安靜茹正想着,劉氏忽地問她意見,安靜茹仰頭笑道:“依我看不如在要緊的地方買個小的也好,倘或左右鄰舍要變賣,也可買下。”劉氏一想,深覺有道理,“家裡人口也不多,隻一個兒子,等十丫頭出嫁了,人就更少了,宅子大了又要多些人打掃,不知多出多少花費來。不想要那麼多人,空落落的大宅子住着,倒叫人覺得寂寥寒滲。咱們這樣的人家,又不可能把多出來房子租給别人住。”因此就和容惠商議着買小一些的宅子,但地勢卻一定要極好的,就是舊些也無妨,反正買來的宅子都要翻修了才住人。安靜茹喂了奶,将孩子哄睡着,抱去裡間床上放着,春香和春景兩姊妹坐在裡頭做針線,一邊照看朝哥兒。安靜茹仍舊去了外間,目光不知不覺就落在容惠身上,自成親後,容惠的性子逐漸開朗,話也多起來,可見在夫家過的還不錯。不由得就想到容琳,眼下怕是已經到了他國,不知那邊的天氣如何,更不知她婚後要面對什麼樣的事兒。安靜茹微微歎了口氣,劉氏也歎了口氣,握着容惠的手道:“其他的都不要緊,快些懷上生個兒子才好。”容惠羞紅了臉,垂下眼簾低聲道:“女兒知道了。”終究是些體己話,劉氏也不好當着外人說她,遂打住朝安靜茹道:“那些賬目華哥媳婦看過後,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找我吧,我先回去了。”安靜茹送他們母女出門,回到屋裡,趙嬷嬷忍不住笑道:“三夫人倒是能幹的。”所以劉氏巴不得早些分家,她好施展拳腳。隻是韓國公府,太夫人可以放心交給安靜茹,因為安靜茹上面還有婆婆姜氏,卻也不放心交給劉氏。主仆兩人說了些閑話,自沈氏役了,韓睿龍便辭去了身上的職務,如今就安心在家丁憂。那邊雖然有個懷哥,卻也日日靜悄悄的,許嬷嬷和牡丹倒是時常抱着懷哥過來坐坐,日子變得格外靜悠。所以今兒柳夫人上門,就引起了關注,後聽說太夫人氣惱地将柳夫人趕出去,更是談論了好些日子。沒過多久,就傳來柳家與孫家訂了親,柳四姑娘要與容惠做妯娌。孫家三房亦是嫡出,隻是孫三老爺是孫老太太的幼子,從小不愛讀書,功名上并無建樹,家裡妾侍卻有好幾房,孫三老爺的長子是孫三夫人唯一的兒子,自小也是受盡寵愛的,倒不似他父親一般,書讀的不錯,已經是個秀才。平常也不大愛出門,隻在後宅或讀書,或去孫老太太跟前湊趣兒,再來便是與丫頭們說笑玩鬧。柳夫人仿佛生怕婚事黃了,傳出這話不久,兩家就正式過禮,婚期也選的急促,就在明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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