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遠滑動喉頭,将一口到了嘴邊的血沫艱難地咽回去,一張嘴,牙縫裡沾了滿口瘆人的紅:“你是……咳咳,神父?”
神父略略偏過頭,目光從玻璃鏡片後射出,顯得既愉悅又好奇:“我早聽說秦廳長和令郎父子情深,今日一見,你們兩父子還真是不太像——這用中國的俗語該怎麼說?狗尾續貂,還是好竹出歹筍?”
他可能是想刻意幽默一把,可惜簇擁在周圍的黑衣人不知是沒get到笑點,還是被頂頭上司的反複無常訓練出了條件反射,一個個繃着面無表情的臉,活像剛死了親爹。
秦思遠喘了兩口氣,将肋下隐隐的劇痛強壓回去:“我……咳咳,我兒子呢?”
神父側開半步,做了個“請”的手勢:“放心,令郎好端端的,沒缺胳臂沒少腿,就等着跟您父子團圓呢。”
為他撐傘的年輕殺手打了個手勢,打頭的摩托騎手一把揪住秦思遠,連拉帶拽地往裡拖去。神父刻意慢了一步,等拉開一段距離後,才微微偏過臉:“Athena呢?”
年輕殺手耷拉着眼皮,字斟句酌地答道:“她嫌祠堂氣悶,說是想出去散散心……”
神父長眉一挑,露出饒有興味的表情:“散心?”
他分明沒說什麼過火的話,年輕殺手眼皮倏忽一跳,一絲滑膩的涼意毫無預兆地竄上背脊,連忙将腦袋埋得更深些:“我現在就去找她!”
他剛要舉步,就被神父一擺手攔住了。
“不必了,”神父悠悠地說,“畢竟是我親手養大的獵犬,脖子上的項圈還沒摘下來……就算跑得再遠,又能遠到哪去?”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摁住镏金杖頭——那手杖杖頭應景地雕成一個狼頭,生滿獠牙的狼嘴裡叼着一隻玫瑰,外面包着厚厚的镏金,有一種複古而厚重的藝術感。
男人唯唯諾諾,低頭不敢看他,冷汗開閘似的瘋狂湧出。
第148章離間(上)
隻聽神父輕輕歎了口氣:“小狗偶爾不聽話是正常的,畢竟狗這種東西天生不懂事,總要人盯着才能矯正行為……隻要大面上不離弦,就随她去吧。”
這一回,年輕槍手連個“是”字都不敢應,雨水順着他的鬓角滑落,又消失在衣領裡。他夾緊腿肚,哆嗦成一隻在風雨中瑟瑟發抖的鹌鹑。
神父輕笑一聲,不再搭理他,舉步往祠堂裡走去。年輕男人打了個寒噤,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手裡的大傘如影随形,始終罩在他頭頂。
花山鎮名為“鎮”,其實就是個規模稍大的山村。村子地處深山,常年封閉,久而久之,村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沾親帶故,往上數三代,誰跟誰的祖宗都連着筋。
村裡最大的姓氏是周,尋根溯源足有百多年曆史,據說晚清年間還曾出過進士。周氏後人也對家族傳承格外重視,特地在這窮鄉僻壤裡立了宗祠,一進大門,牆壁上那對黑木對聯就猝不及防地闖入視線:德葉南離飲食烹調有賴,廚稱東道善惡彰昭無私。
秦思遠被人從後推了把,一時沒站穩,踉踉跄跄地往前撲去,差點再摔一回。他好不容易站穩了,擡頭看着牆上那副對聯,不知想到什麼,嘴角連譏帶諷地提起半邊。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就像魔鬼一樣跟進祠堂,那神父可能是故意作态,也或許是天生神經麻木,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派遊刃有餘八風不動的做派。哪怕對着這個販毒分子恨不能碎屍萬段的“X省公安廳廳長”,他也能禮數周全,挑不出半點毛病:“秦廳長,實在不好意思,用這種方法将您請來。”
他在主位的太師椅上坐下,又對秦思遠打了個“請坐”的手勢,言行舉止一點不見外,俨然将自己當成這周氏宗祠的主人了。
秦思遠确實有點站不住,也不跟他客氣,徑直挑了個最近的位子坐下,冷笑了笑:“人家祖宗敬受香火的祠堂,什麼時候成了毒窩?”
神父溫和地笑道:“中國有句俗語,叫‘有奶就是娘’,秦廳沒聽說過嗎?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别說多認個祖宗,就是讓他們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尖,他們也是心甘情願,不敢有半句怨言。”
秦思遠反複回味着這句話裡的深意,戴着手铐的手指慢慢捏緊了。
目前為止,公安系統掌握到的與“神父”相關的資料并不算多,一方面是因為他的确不怎麼高調,而且十分善于隐藏自己的狐狸尾巴。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西南邊陲勢力最大的毒枭一直是玄阮,有這棵“大樹”攔在前頭,既蒙蔽了警方的視線,也把新崛起的“神父集團”風雨不透地擋在身後。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所謂的“大樹”其實已經爛了芯子,在他身後,更可怕的龐然大物正從夜色深處浮現出形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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