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沈愔直覺這個藥劑師的下場不會太美妙——不然蘇曼卿也不會露出那種微妙而似笑非笑的神色:“那個藥劑師後來怎麼樣了?”
蘇曼卿挑起半邊柳葉長眉,仿佛在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的”。
“玄阮倒是信守諾言,接上那藥劑師的一家老小,準備把他們送出國,可惜剛到國境線就被神父追回來了,”蘇曼卿淡淡地說,“至于後來怎樣……你不會想知道的。”
沈愔從她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中嗅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眉頭微微擰起。
“後來呢?”他刻意轉移話題,“配方又是怎麼到了葛長春手裡?”
蘇曼卿用手轉動着骨瓷杯,懶洋洋地趴在桌上,沈愔不由微微晃神,有那麼一瞬間,隻覺得她那種慵懶又悠遠的神色和“夏懷真”微妙地重疊在一起:“據我猜測,可能是玄阮想将配方上的新型毒品投入市場,于是選擇和葛長春合作。誰知葛長春包藏禍心,趁着玄阮不備盜取了配方,又被他信任有加的左右手捅了一刀,兜兜轉轉了一大圈,終于陰差陽錯地落到郭莉手上……”
沈愔忍不住問道:“郭莉到底把配方藏在哪裡?”
蘇曼卿晃了晃茶杯:“她是個聰明人,知道肯定有人盯着她,幹脆把配方藏在筆記本的夾層裡,又把筆記本放進她母親的骨灰盒——所以她才在臨死前特别叮囑我,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記得替她去為她母親上柱香。”
至此,沈愔終于串聯起所有的前因後果。
當配方輾轉落到郭莉手裡後,這個聰慧的女孩本想将它當作一把複仇的利刃,可惜沒來得及捅穿仇人的心髒,先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兇殘的毒枭潛回西山市,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碰過配方的“知情人”全部滅口:從葛長春,到順手牽羊的王晨、項維民,再到一無所知的馮欣怡、周小慧,一個沒逃過,都成了這張“網”上的犧牲品。
而這六條沉甸甸的人命,隻是“金沙”這方祭壇上的冰山一角。
在看不到的暗角裡,還有多少血腥在悄無聲息地流淌?
沈愔抓着茶杯的手越來越用力,薄胎的骨瓷茶杯禁不住職業刑偵警握槍的手勁,發出細細的戰栗。
蘇曼卿微微歎了口氣,反握住他手掌,一根一根撬開手指:“被神父盯上的獵物,誰也逃不掉,玄阮尚且如此,何況是他們?”
沈愔蓦地扭過頭,目光釘頭錘一樣有力:“這種新型毒品絕不能問世,否則遺害無窮!”
蘇曼卿微微一皺眉。
隻聽沈愔下一句話道:“如果我要留下……你願意幫我嗎?”
他沒有明說留下做什麼,但是刹那間,蘇曼卿瞳孔飛快收縮了下——顯然領會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最真實的情緒通過那瞬間的表情變化,絲毫不漏地落在沈愔眼中,這曾經的刑偵支隊長蓦地意識到:她未嘗不厭惡這種充滿血腥和殺戮的生活,也确實嘗試過逃離這個魔鬼般的男人。但是這些年,神父對她日複一日的洗腦和灌輸終究在這女孩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将她與普通人人為地劃開一道格格不入的藩籬。
她甚至已經不知道如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所以才仿着多年前那個福利院小女孩應有的人生軌迹,憑空捏造出一個“夏懷真”,希望能裹着這身僞造的人皮逃避一輩子。
“夏懷真”……那個從鄉下來的打工妹,膽怯畏縮又清白無瑕,就像獨自綻放在夏日晚風中的栀子花,或許這也是多年前夏桢對她的期許。
可惜事與願違,她終究是來自黑暗,所以注定要回到那個血腥而又見不得人的世界中。
沈愔忍不住想起神父那句意味深長的“你晚了十二年”,那一刻,他恨不能扒開十二年的煙塵,大步走到那個孤立無助的小女孩面前,将她從魔鬼的懷中奪回來,再說一句:“對不起,我來晚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陡然一陣天旋地轉。
一開始,沈愔隻以為是連日奔波的疲憊還沒完全消盡,但很快他就發覺不對勁,因為身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當他想用胳臂撐住茶幾時,甚至身不由己地往一邊栽倒。
沈愔用力一咬舌尖,借着那一瞬的銳痛維持清醒。他擡起頭,就和蘇曼卿複雜的眼神對了個正着。
沈愔:“……為什麼?”
意識在以人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沈愔的思緒卻越發條分縷析:不會是毒藥,蘇曼卿想殺他,大可以趁他昏迷時下手,沒必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愔很想等到一個答案,但他實在太疲倦了,甜美舒适的黑暗在向他招手,力氣和意識一點點消退。他把嘴唇咬出血,也隻換得片刻的清醒:“别、别走,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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