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老太太還不曉得梅孝廷背地裡的那些勾當,莫說葉氏這樣包庇,便是不包庇,秀荷也懶得去挑穿,當下隻淡淡應道:“三郎忽然出了那樣的事兒,秀荷一個人都應付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去打聽别人。叫老太太失望了,确然不曉得呢。”
因見時辰不早,便推說繡莊裡落下的活兒多,要告辭了。
老太太揮揮手,叫她回去好好幹,來年漲工錢不虧待她。
葉氏看着秀荷一娓褶子裙兒搖搖遠去,不由歎道:“聽說姑奶奶那百來缸酸酒全叫她男人賣幹淨了,你看她,吭也不吭一聲,沒事兒一般。這丫頭自跟了庚家那匹小狼崽後,連心思都知道藏了。不像從前姑娘時候,心裡想的什麼,全部都寫在臉上。”
老大已經很久沒有來消息了,聽人說南洋那邊最近亂得很,好像是有什麼舊朝的“日月會”流竄鬧事,朝廷都派了官差過去平亂。
老太太愁眉不展,冷冷地睨了葉氏一眼,閉起眼睛:“要再學不會,白白給你算計啊。”
那話意味深長,葉氏聽了不高興,自己夫妻兩個操持着一大家子,憑白落了個不讨好、愛算計;倒是大伯他們三口子,活兒不多出,好處全是他們得。
抿了抿嘴,也站起來告辭出去。
……
後院裡鳥鳴啾啾,空氣中缱帶着潮濕的花草清香。一道矮門穿過去,走過一條窄而長的小巷道,就可以抄近路到得花厝裡更深處的梅家繡莊。
“轱辘轱辘——”木輪子擦過青石闆路的聲音,似夢魇一般打破陰天的靡靡白霧。
秀荷揩着帕子在高牆下走路,忽而一擡眸,竟看到對面那頭幽幽行來一道青裳白領的熟悉身影。
那人是誰?他依舊這樣清瘦,着一襲墨青印雲紋修身長袍,素長手指撫着膝面,風輕雲淡端坐于輪椅之中。那蒼白的雅容在霧氣裡迷蒙,看不清他是哀是怒,冷悄悄被身後的仆随推着往這邊過來。
……去了這樣久,腿并沒有治好麼?
秀荷默了一默。
“嗤嗤,爺,她果然把你認錯了。”那仆随卻忽而彎腰,發出的是榮貴嬉皮的聲音。
緊接着便是一道陰幽幽的淺谑:“哦呀~~那一場拜過天地的夫妻緣分,到底還是叫她記下了他……阿奕若是曉得,不知是個什麼心情。”
距離近了,那輪椅上的雅俊之顔便漸漸看得清明。是二少爺梅孝廷,他竟換了長袍,學着他哥哥的打扮,像一個半癱之人端坐在輪椅之上,微眯着鳳眸好不陶醉。
卻擋在路中央,好整以暇地把她的去路隔斷。
“梅孝廷,好好的你又坐這上面裝什麼鬼?”秀荷過不去,睇着梅孝廷膝上覆蓋的薄毯,愠惱地蹙起眉頭。
那薄毯也是他哥哥護膝防寒用的,他真是個瘋子,以為扮個癱子很好玩麼?她不想與他胡攪蠻纏。
“自然是在學阿奕了,我還能做甚麼。你适才那一瞬間,可是又想起了他嚜?那羅漢塔外,他與你所說的,我都聽見了。”梅孝廷傾身過來,蒼素的手指想要勾住秀荷的小袖,被秀荷一甩,那緞料便從掌心裡絕情掠過,空留一抹餘香。
他便将指尖放在鼻端輕嗅了嗅,萋萋低笑道:“明明比我遇到你更早二年,他卻可以枯坐在天井之下,聽我說了七年與你的青梅竹馬故事;明知道與他定親的姑娘是你,他卻可以整日默默隐忍,看巷子裡的我與你耳鬓厮磨;明明曉得你不愛他,新婚之夜逃出去會了那庚家的三少爺,他卻整夜都不肯閉眼,情願坐在那二層閣樓上候你歸來……我便在想,是不是把這肉身桎梏在輪椅之上,行之不便,去之無能,然後人的心,便也能寬了……”
女人拗過臉兒不理他。他知道她恨自己,上一回差點沒把她置于死地。她總是這樣記仇,但他的心胸卻寬廣,一忽而恨意消去,便又無可複加的想念她。
他看見她頸下隐約烙着一抹紅痕,便猜度那個男人早上又疼了她。自堇州府隔廊相望,他早已洞悉他們沒有一夜不快樂;他們沉醉在那肉裑的歡愉之中,不知那等在孤單中的滋味如何煎熬……
梅孝廷絕涼地勾了勾嘴角,拖着下巴對秀荷笑:“你看我學得像麼,可比你那唱戲的母親更出神入化?”
褐木的輪椅沉且笨重,攔在窄巷中央讓人輕易過不去。還怕過去的一瞬間忽而便被他攬抱,這樣的事他做得出來。
秀荷磨着唇齒,蓦地調轉過身去:“梅孝廷,你自己瘋便瘋了,不要拖着别人與你一起瘋。”
“呱當——”卻身後忽而一道寒光掠過,梅孝廷踢起腳邊的一顆碎石,把那巷口的紅門關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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