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的方向,凝視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南烈羲的呼吸已然均勻平和,他已然陷入沉睡。他隻是在為難她嗎?不,他更像是在為難他自己。他的感情太鹜猛,太沉重,太壓抑……就像是他給的擁抱一樣,讓人刻骨銘心,連喘氣都不行。半個時辰又過去了……外面的夜色,已然黑的徹底,桌上的那一截蠟燭,似乎也很快就要熄滅,燭淚落在桌角,很快凝結成淡紅色的眼淚。她盤腿坐着,不喜不怒,還是那麼看着他,似乎看不夠。他的眉眼,他的表情,他的身影,因為太過鮮明,總是無法褪去那殘留的顔色。他從自己的生命之中淡出,需要花費多久的時間?三個月不夠,三年夠不夠?“南烈羲。”她低聲呢喃,喚出這一句,他卻已經睡着,不曾聽到她的呼喚。“南烈羲。”她揚聲喊他,他果真醒來,仿佛隻需要她一聲令下,無論身處何等的危險困境,他都能幫她化解。“你要過來睡嗎?”她問的很平靜,看着他支起俊長身子的模樣,即使面容上看不到一分燦爛笑靥,輕柔的語氣,也幾乎讓男人很難忍耐這樣的深夜邀請。偏偏,唯獨她的清絕眼眸,不讓南烈羲産生多餘遐想。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黑眸掠過她沒有表情的小臉,起身來。“這回不怕我把你生吞活剝了?”“沒關系,我随身攜帶毒藥。”琥珀的眼波不閃,再惡毒的話語聽起來,也是雲淡風輕,輕描淡寫。南烈羲還未徹底清醒,卻因為她這一句,已然恢複了精神,他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打量着盤腿坐着的少女。她隻着白色襪子,衣裳也沒有任何褶皺,枕頭上也不見一分凹痕,她的發絲也沒有一分淩亂,他不禁懷疑,如今到底什麼時辰了,怎麼他似乎睡了一會兒,她卻還未曾躺下?當真如此不放心嗎?他在她的眼底,有沒有愛意都是一樣的兇狠殘酷,跟天地之間的野狼一樣,沒有一分人情?!他這麼想着,語氣帶着些許漠然,俊顔覆上嘲弄的顔色。“要我誇你越來越狠毒了嗎?”“那也不用。”琥珀冷冷淡淡回了一句,退後,将一半的位置讓給他,掀動棉被,将雙腳伸入,側過身睨着他。“你不會越界吧。”“不信我,何必叫醒我?”南烈羲冷着臉,黑眸一沉,走到她的面前,直直望入她的眼底。琥珀躺下身子,将棉被拉到自己的胸前,一字一句,落在如今安谧的空氣之内,萬分清晰了然。“就信你這一回,反正明天我們就要分開。”他可保證同床共枕不逾矩,但可以保證對她的想念不越界嗎?他這麼問自己。總是無解。她說的是對的,就連他,也看不到他們之間的未來。看不到過了今夜之後,明日會在何方。南烈羲無言躺下,内心卻還有些許空空蕩蕩的,沒有被填補完整,他還想側過臉望着她的睡顔,她卻仿佛可以感知,想要扭過頭去,背對着她。他猝然伸出手,扶住她的臉,她這回卻沒有執拗地偏過頭,任由他安安靜靜觀望她的眉眼。她閉着眼眸,他看不透她的心,她蹙着眉頭,似乎在忍耐。他扯唇一笑,但那笑容也帶着幾分暖意和無奈,她看不到。他的指腹緩緩滑過她的眉間,撫平她的輕愁,神情溫柔。“這一場,是否隻是我的空歡喜?”他低聲喟歎,緊随着閉上黑眸,在下一瞬,桌上的蠟燭熄滅,整個房間都變得黑暗。琥珀緩緩睜開眼眸,他果真沒有過界,宛若謙謙君子。她淡淡一笑,笑意卻苦澀又無可奈何,他們宛若棋局上的兩顆棋子,無人敢越過那楚河漢界。偶爾也會覺得空虛。偶爾也會覺得寂寞。偶爾也會需要陪伴。但那……是否就是感情?終究不是呵。這一夜,就讓她的堅強也睡去吧。在黑夜之中,她可以退去冷漠,收回尖刺,她可以安靜傾聽他的氣息。“你問我,我是否想念過軒轅睿,其實是真的沒有。”她的雙手緊緊攥住棉被一角,沒有松開,她的嗓音,從黑夜之中穿透。她的語氣,更像是自問自答,毫不在意他是否聽着,雖然她卻隐約有種感覺,他在聽。“在這一百多天,我沒有想過他,但我無法否認,他已經成了我心裡的一根刺。”還熾熱的餘溫,也因為彼此的恨意怨怼,最終不得不冷卻,扼殺在最初,刺入心裡。“你好奇,我為何要逃婚,到了最後一刻也無法歡歡喜喜出嫁,成為楚大哥的妻子。不是因為無法容忍将來的生活,而是無法面對全心全意幾乎把心都掏出來對我的人,如果我當真嫁給他,這輩子我都會自責愧疚,因為我根本不愛他。”琥珀清楚那不隻是她的逃離,更是對将來的懼怕,她不知自己到底要走到什麼地步才停下來,也不知到底是否要将那份歉意持續到最後一刻。她挽起嘴角,輕聲歎氣。“那對他的全心全意,是最可怕的懲罰。”她沉默了許久,疲憊困意暗潮洶湧,她睡得很沉。睡夢之中,也沒有察覺,那一隻手臂,暗暗将她拉近自己胸懷,他感覺的到她内心的惆怅苦痛,但怎麼辦,他也在沉痛中沉淪。天,很快就亮了,他懷着的少女還睡着,緊握的小拳頭,緩緩放開,睡得好像小孩。“誰不貪圖付出就能有所回報?琥珀,你問了個傻問題。”他搖頭,苦笑。是否他此生,就要目睹他們的會議,最終變成一座空城。她卻沒有睜開眼,他的話,他的歎息,他的心情,甚至他此刻微微皺眉的模樣,她都能感覺的到。她僞裝什麼都不知,逼自己沉睡,就安然躺在他的胸前,仿佛那一瞬,忘記兩個人的過去。他離她很近,近的幾乎他的脈搏,她都能夠感受。就這一回,放縱自己。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惡魔。被叫醒的惡魔。今夜,她想讓那個惡魔,暫時睡去,不要阻礙她好眠。是累極了還是困極了,抑或是他的體溫太溫暖,他的胸懷太寬廣,她都不再計較。清晨,一縷縷的陽光,灑在房内,琥珀幽幽轉醒的時候,已然看到那張俊顔,就在自己不遠處。她緩緩閉眼,再睜開,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還在原地。“你總算醒了——”他第一聲,居然是歎氣。“你的睡相還真差,向來如此嗎?”南烈羲的眼神,瞥向她的身下,她猝然驚醒,順着他的方向望過去。這是什麼景象?!她的腿壓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了更加舒适,腳丫子擱置在他的小腿,即便沒有露出一寸光潔肌膚,這樣的親密,卻也太過暧昧,太過刺眼。她的眼神一晃,蓦地半坐起身,一把推開他,不讓那雙笑着的黑眸,看她的笑話。她正想從他的身上越過,卻沒想過動作太倉促,猝然撞上他的身體。她愣住了。他也沒有意料到。她隻覺得在他面前連連出醜,實在難堪。她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即便兩個人的身上衣裳都嚴嚴實實的,她卻還是感覺的到,他身體的堅實熾熱,還有……她的臉,猝然被火一樣燃燒,通紅滾燙。她更不敢動,因為一年多了,她不可能是不懂情事的木頭。那是想要愛她的最好證明。以前他的所謂愛人,不過是享受女人的身體,而這一回,他或許要的很多,身體和心,全部都要,統統都要。但不等事态一發不可收拾,猛地大力推開她的人,卻是南烈羲。他鐵青着臉,走到屏風之後,用冷水抹了抹俊顔。他的力氣真是大,恨不得把她拍飛到牆壁,琥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才穿好繡鞋,走過去,他卻悶着嗓子低聲警告。“别過來了。”炙怒的火炎在他眼底焚燒,手掌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内心對她的渴望。反正,她也絕不在乎。琥珀說着風涼話,處亂不驚,方才難堪的紅潮已然褪去,她恢複了神色自如的調侃本領。“可惜,我身上隻有毒藥,沒有讓你抒發欲望的解藥。”她清楚,男人的欲火與怒火是歸納于同樣激烈的程度,一旦尚未獲得滿足而被迫中斷,排山倒海的叫嚣是少不了一頓。南烈羲叫她别過去,她自然就止步不前,沒人笨的要自投羅網。南烈羲轉過頭看她,她就扶着帳幔站在那兒,笑的眉眼彎彎,好整以暇地看他忍耐。他怒眉橫豎,咬牙切齒。“你居然敢笑?”明明她才是罪魁禍首。她笑的更明顯,她從未看過這麼吃虧的南烈羲,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罷了,也讓他憋着一肚子火氣嗎?這世上能夠捉弄韓王的人,是否早已都在地府團聚?唯獨剩下她一人,笑的好快活?!南烈羲猝然被她的笑靥迷惑,仿佛那是迷魂湯,他卻心甘情願喝下,他微微怔了怔,眯起黑眸審視,她卻還未曾意識到自己笑容的迷人可貴,完全沒有收斂的意思。即使她一身素雅、即使她毫無危機意識、即使她笑容燦爛直接并未包含任何媚态勾引,輕淺的女子馨香仍令人産生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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