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的夜晚格外寂靜。白天的捕食者們已經一一入眠了。群山黑魆魆的,山谷裡的風也不大,年輕人的耳邊隻聽得到柴火燃燒的噼裡啪啦聲,還有極遙遠的地方偶爾傳來的一兩聲狼也似的吠叫。
到了最後,這牢底坐穿鳥的肉,他是一點也沒吃到,全給了别人。
吃飽喝足的兩個婦女斜倚在草垛上,袒着胸膛。兩對原本脹得鼓鼓的乳黃色的兔房已經蔫癟下來,不覺餍足的小孩子們仍然頂在婦女被太陽烤赤的肌膚上,貪婪地吮吸着。不久後,幾個吃不到的嬰孩委屈地哭啼起來,小牙齒咬得兩個人生疼。
能哭能咬其實是個好情況,說明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力氣的。
她們遲鈍的大腦想。
這兩個婦女還沒有名字。
家庭的系統沒有确立,穩定的傳承的姓名的系統在這個部落裡也不算存在。但自從上一代遷徙到曆石的周遭後,與其他部落的交往中,這個部落自稱的同時,也被稱為那塊大石頭附近的氏族。類似叫喚多了,也就變成了石氏。如果文绉绉點,或許可以叫做磐氏。
磐是大石頭的意思。
而在部族内部,她們是依靠各自的勞動分工被區分的。作為雌性,兩個人都是采集者。而在同樣采集者的行列裡,她們都有一個互相被叫着很久的“讀音”。這種讀音可能取決于某次勞動中對一種“喂”的呼喊的回應,于是這種呼喊就變成了她們的名字,也可能取決于幼時她們自個兒天天在發出的某個尖銳的叫聲,比如“ma”、“ba”或“ama”,在未來數千年或一萬年後,它們會略有變化地成為某個語系裡某個字的語音,不過在現在,它們所屬于的語系,還沒有文字,也就寫不出來。
這裡簡單點。其中一個稍年長,就叫做磐姐。稍年輕的那位,就叫做磐妹好了。
磐姐遇到這種被咬得生疼的情況是有經驗的,她曾經見過族裡父母的舉動,起身往自己的窩棚走去。
窩棚裡的智人驚詫地問她:
“你們都吃了些什麼?你們都被做了些什麼?”
磐姐是個迷糊的家夥,她讷讷地回答不出來,隻捧起一些幹燥的草根。
不好吃的草根是這個部落的緊急備用糧。晚期智人已經有了對植物的區分。細究種類的話,這應該是一種葛根。
磐姐很快回到了篝火的旁邊,和磐妹一起用石頭磨碎葛根,投入湯裡,煮出了一鍋怪顔色的糊糊湯來,兩個人一口一口喂給剩下的孩子。幾個孩子還是很委屈地發出一點輕微的哭啼的聲音。小嘴巴一邊咂葛根湯,一邊又在往外吐,但總算是在吃一點東西了,那就是能活下去的了。
“你數數看每個孩子的情況。”
磐姐問。
磐妹已經喂得脫力了,呼吸有些急促。她聽了磐姐的話,便恍惚地一個個抱過去。孩子們已經安然入眠了。在垛的角落上,她抱起了最後一個男嬰。
身體是冰冰涼涼的,發青的小臉上滿是皺紋,一雙呆滞的眼珠子,好似正在詫異地凝視這片陌生又寒冷的曠野。
他沒有哭,也沒有鬧,也再也不會哭,也再也不會鬧了。
李明都這時抱着枯枝敗葉走回來,添進火堆。火堆越燒越旺,整個山谷的岩石上都閃爍着來自火焰的暗淡的紅光。
在高不可攀的星空之下,磐妹輕輕地舔了舔孩子被映得粉紅的腦殼。這孩子沒有仍然出任何聲音。
磐妹不理解地問道:
“要怎麼做?”
磐姐說:
“埋了吧。”
她們一起用剩下的那點力氣抱着孩子往外走了幾步。在曆石的旁邊,有一顆凋枯的沒有葉子的樹。這棵樹下幹燥的黃土,就是十幾年前,她們掩埋她們父母的地方。
她們就在這裡挖了個小土坑。幾根樹枝與這具瘦小的屍體一起被放進坑裡,再用土埋上。墳頭旁邊又多了另一座墳頭。風靜靜地吹着岩石裡的野草,稀疏的見不到的雲氣在空中漂流遮蔽了些許的月光。
從極遙遠的地方又傳來了可能是狼也可能是鬣狗的狺叫聲。
年輕人一開始還不知道,不解地看着磐氏姐妹的行動,等她們挖出土坑,才明白她們要做的事情。原本他還想再乘夜捕獵一次,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心思。
而磐姐和磐妹抹了抹臉,又回到了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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