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搶食吃的年代,可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運了吧。雖然大多的孩子都想上學,雖然不知上學能幹什麼,在小孩子的心裡,可能更多的覺得那是一個很多小孩子玩的地方,在大人的影響之下,也有人覺得那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一個和困苦生活無關的地方,一個聖神的地方。其實希望是美好的,但是不一定每個人都有接受校園教育的命,直到後來,即使上了學的,半途辍學回家的也不在少數。這也是後來,我慢慢去死心的原因,但一天都沒去學校這件事情,成了我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痛。
既然上不了學了,我自然要被安排承擔家務,可是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能幹什麼呢。
可能是這幾天有點累,今早醒的遲了些,起床收拾,家裡隻剩我和奶奶還有弟弟了。奶奶說,“我們祖孫三個,就要相依為命喽”我自是明白的,奶奶是在安慰我。我開始嘗試着當一個大孩子。試着自己去面對自己着悲催的生活和無言的人生。
從這一天起,我開始希望自己早點長大,早點脫離這束縛着我的家,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我也告訴自己,要快樂一點,不要讓自己一直這樣難過下去。我把花布書包疊好放了起來,放在了奶奶炕頭櫃子的最下層的左邊角。花布襯衣依然穿着,五歲多的小女孩不愛美是不可能的。
我在院子裡看見了他,虎頭虎腦,手裡拿着一根小樹枝,正和雞籠裡的兩隻老母雞較着勁。這幾天,他似乎一直在自己玩,或者奶奶陪他玩,看我走近,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說:“它們不聽話”。兩個紅紅的小臉蛋上,挂着不知何時幹了的鼻涕,我不由一聲苦笑,看來這兩天,不光沒人顧得上我,也沒人顧得上他,可能在那個年代,大人真的太忙了吧,孩子能順利長大,真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跟我過來”我對弟弟說。我在洗臉盆舀了勺水,努力提起電壺,兌了一點熱水,用手試了試,有點燙,把擦臉巾提着一個角,放進去上下濕潤了一下,擰了一把,便給弟弟擦了臉,随後,小指頭來了一點棉油抹在了他的小臉上。我在院子裡帶着他跳方格,玩沙包,躲小貓……
奶奶看着我倆玩的開心,也不由地笑了起來。說:“好好耍,好好耍,耍着耍着就長大了。”突然有點明白,為何奶奶說我們相依為命,與其說是我照看弟弟,弟弟也陪伴這我,奶奶看着我倆,我倆也陪着奶奶,那一刻,若時光靜止,一老兩小的幸福必能定格成一副充滿暖意的畫面。
太陽升起,穿過門前的核桃樹,一束一條的射過來,光點斑駁投在窯面上,照在我們的臉上,院子似乎亮了起來。祖孫三人望着光照來的方向,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對于每個人而言,都有屬于自己的光,都能把心照亮,對奶奶來說,光是兒孫滿堂,老有所依,對弟弟來說,有人陪着玩就是光,對我來說,我的心,也曾被照亮過,但太過短暫的消逝了,如今的我,隻能試圖努力走出陰霾,不知何時會有光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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