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鏡花水月漸漸安靜下來,而刹幽林中卻是不盡的厮殺。
淩司牧小心跟在許燚身後,手上把劍握得很緊。
但好像沒什麼用處。
許燚出手太快,根本輪不到他拔劍。
正因如此,他有膽子時不時打量許少俠一番。
在山上這幾年他本本分分,也聽說過許燚。
誰叫這位許少俠是庭前竹高徒,竹長老常将他挂在嘴邊時不時誇贊一番,大抵意思就是得了許燚他便沒了遺憾。
許少俠修為了得卻又清高避世,這是仙門子弟普遍的說法。
他原以為,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該是很難相處的,今日遇上卻是徹徹底底改變了想法。
許少俠一雙桃花眼并不明顯,雖氣質冷了些,面相卻是溫和的,笑起來更是暖的。
他一直都是一副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樣子,好像什麼都不能讓他感到意外,永遠都處事不驚。
淩司牧扪心自問,想成為這樣的人。
但于現下的他而言實在太難。
他這樣想着,低了低頭,似是歎氣。
許燚看着劍上顔色奇怪的血滴落在地,冷不丁開了口:“想什麼呢?小心突然蹦出來的鬼怪把你送回去。”
淩司牧聽他這一句回過神來,下意識竟一個哆嗦。
許燚又道:“冬日裡天氣冷,刹幽林更甚,你若是想暖和一點就把步子邁小一些,多走幾步。”
刹幽林深夜裡寒風算得上淩冽,許燚說話時呼出來的氣在空中有了顔色,淩司牧看着不禁搓了搓手。
冷倒是真冷,他怎麼還得别人提醒一句才意識到。
也許是許燚待他太親和了吧,這小弟子終于能鼓起勇氣去問他一句:“許少俠……是為什麼這麼厲害的?”
許燚被他問得一愣,眉眼有了笑意,轉身看他:“你單單覺得我厲害?我倒是覺得你們滿湖雲的齊少俠才令人佩服。”
“齊師兄嗎……”淩司牧一笑,一時竟有些憨傻在面上,“他也厲害。”
許燚又是輕笑一聲,揮劍飛出,斬了幾隻跟在他們身後不遠的鬼怪:“你們滿湖雲玩鬧慣了沒細想過,亂羽可不止表面上那樣簡單。”
他說的含含糊糊,淩司牧聽着雲裡霧裡。
許燚手上召回靈劍,擡眼看向林子更深處:“你若是想學什麼——去問同門的師兄不是更好?”
淩司牧這才知道他提及亂羽的意思,低了低頭:“許少俠教訓的是。”
小心思被看穿了。
許燚卻不按常理出牌,把劍一收:“今日既然是我在這裡,也不妨教你幾招。”
淩司牧眼裡疑惑,不明所以。
“還不拿好你的劍?”許燚輕聲怪他,“你看我像是能護你一路嗎?”
淩司牧受寵若驚連連點頭,半點也沒有西侯小世子的雍容華貴。
“不過……累了一天,先找個山洞歇歇腳吧?設個結界封住洞口倒是不難。”許燚把視線放向刹幽林更深處。
第三輪的比試還很長,現下隻是第一天剛過。
他不急。
一夜很快過去,紅日初升,天氣晴好。
陽台蘭的管事姑娘在檀香園一處花圃旁踱步。
鏡花水月女修不比男修人數衆多,隻有陽台蘭和晚霜菊兩處,連住所“玄雨庭”也比玄風堂小上一圈。
和男修們隻認修為能力不同,仙門女修暗地裡較勁着許多東西,平日裡有什麼事都靠兩位管事的姑娘約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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