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白駝山?”黎融喃喃重複一遍,那小小的臉上随即攀上了洋娃娃一樣的笑容,連吃飯也忘記,問題成串地從喉嚨裡冒出來,像不停升上天空的氣泡,“白駝山,白駝山,從中都到白駝山要多久?那山高不高?我想着該是座峭拔的大山,十分青蔥蒼綠,那山底下,連天的碧草,各色的花兒,對了,白駝山屬于西域之地,哎呀,那有沒有沙漠呢?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去看沙漠?我還沒見過沙漠是什麼樣子的,是那種很蒼涼,很壯闊的嗎?我小時候學過詩,不記得誰寫得了,反正我文科成績一直就一般,但這一句我記得特别清楚,我背給你聽:‘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是誰?摩诘?王摩诘,嗯……王維!哎,想起來了!我們能見到的沙漠,是這描寫的樣子嗎?沙漠的落日,嗳呀,能看到學過的詩裡的景色!你要陪我去看?哇!不行我得平靜一下,我恨不得,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了!對了,我還聽說沙漠夜空能看見滿天星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真的?天哪,你到底見過多少美景哪!嗯,西域的瓜果好像也有不少好吃的,葡萄,木瓜,唉,想一想都要饞死了,這麼一比,中都的水果算什麼?我覺着,咱們以後要是閑得無聊了,還可以去波斯轉轉,嗯,總聽說波斯這地方是個十分神秘之地。真的?那兒還能看見海市蜃樓?我長這麼大,隻在書裡看過海市蜃樓的。嗯……據說那兒還有個教派,叫明教的?真的有呀!哎,我這一去,要看到多少以前隻能想想的東西?”
歐陽克含笑聽她這連珠之問,在她停頓的間隙認真地解答,愈随時間過去,她那一雙小雌鹿的眼睛光芒愈盛,那模樣仿佛隻憑語言便能通過幻想,沉浸在未曾見識的西域美景之中了。他再一次感到了宿命的安排,原來她真是為他而天造地設的,仿佛想關于他的一切,都能令她心馳神往。柔柔笑了,輕聲提醒她:“說這樣多,口不渴麼?”手将桌上秘色瓷杯向她手邊推一推。她癡癡一笑,拿起來杯子,将裡頭茶湯一飲而盡。幹澀粘滞的喉嚨在水的柔潤後有一種生理性的滿足,純粹的生理滿足和心靈的愉悅糅合,變成光芒閃耀的七彩的寶石。她話語中的向往是真摯的,而比将見到那些異豔的美景更加令她快樂的,是她抓住了自己那七年的愛慕的尾巴。曾經虛幻的,隻是影視劇中的人物的歐陽克,他在死前曾說過的話,她一直背得下來。“到我的家鄉去,你知道,那兒美極了,那兒有遼闊的草原,遍地的鮮花,到了秋收的季節,我們還可以聞到漫山遍野葡萄的香味”,又一次在心裡默誦這些字句,擡眼再看歐陽克,是喜悅,不再是曾經的戰戰兢兢,翼翼小心,因為他們是真正互相愛着的,這愛能夠使得像歐陽克這樣早已習慣了不安的人得到近乎完全的安心。曾經他對穆念慈傾訴的話語,如今被她流水似的說出來,不知是否令他驚訝,為什麼她如此了解他所鐘愛的美呢?她隻是暗暗地歡喜,昔日與今時交融了,就像此時他二人的眼神。
下一刻聽到的抽噎聲使他倆都有瞬間的茫然,對視着可知道不是對方在哭,于是不約而同把眼轉向了呱呱。小丫頭雙眼通紅着,連鼻頭也一般的紅,像是忍了許久才哭出來。黎融與歐陽克再一次短暫對視了,眼神的交流,也沒有這孩子突然傷心的答案。于是黎融忙起身彎腰問道:“呱呱,你這是怎麼了?突然就哭。快别哭了,再多好看的小丫頭,哭成這樣子,包子似的,也不俊俏了。”
這一直羞怯的小姑娘不知何故地兀然發了倔,固執地環着雙臂,把臉埋進去,強壓着抽噎,悶聲道:“看不見便不醜了,姐姐你放心是了,快别理我。”
黎融哭笑不得:“我怎麼不理你?你要我放心,你這般難過,我又怎得放心呢?”
好歹這小丫頭十分在意黎融,聽了這話,漸漸把臉擡起來了,黎融見她淚眼蒙蒙,又躲閃着不肯與她正視,也不覺皺起眉頭,再次問說:“究竟怎麼了?是不願就此去白駝山麼?還是想家了,想回苗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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