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堆滿了塌陷的磚石,裴嘉小心地看着路以免一腳踩空。
上午的采訪很快就順利結束,中午的日頭很烈,同行的工作人員都在棚子裡準備午休,裴嘉沒什麼睡意,拿着攝影機出去拍照。
重新踩上被太陽曬得滾燙的石頭和破碎的玻璃,她走得格外小心。
中午的時候突發情況産生了,棚子内的物品開始晃動,工作人員們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意識到發生餘震了,棚子的位置都離災區有一段距離,有人開口問:“裴記者呢,不會進去了吧?”
商謹趕到的時候,餘震剛結束,本來就混亂的災區灰塵滿天,不少地方又有大面積塌陷,消防隊已經沖了進去。
他輕咳了兩聲,準備到駐紮的地方去找裴嘉,還沒走到,就敏銳地聽到有人喊:“裴記者是不是進去了?你們有誰看見她了嗎?”
商謹的腳步停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飛奔向聲源處,揪着說話那人的衣領,目眦欲裂,“你說什麼?!”
被商謹拽着衣領,男人下意識地就要喊救命。
商謹朝他吼道:“我問你裴記者去哪兒了?!”
男人恐懼地看向面前這個矜貴的男人,結結巴巴開口:“裴記者……裴記者她進去了,現在……”
話還沒說完,商謹直接甩開她,徑自就沖向了前方塵土飛揚的災區。
塵土刺激得商謹雙眼通紅,他的心像是被鈍器慢慢割着。
他如大海撈針一般叫着裴嘉的名字,然而沒有人回應,商謹眼神裡的光逐漸破滅,他雙眸赤紅,臉頰上沾了髒灰,機械地伸手扒開地上層層疊疊的磚塊,最後手指都摳破了,鮮血染滿了整個手掌,他好像不知疼痛一般。
他喃喃着:“裴嘉……裴嘉……”
“你不能有事……我求你……”
說到最後,他已經哽咽出聲,心痛不能自已,眼淚終究是抑制不住落了下來。
“我不能離開你……求你……”商謹整個人像是站在懸崖邊緣,整個人處于瀕臨崩潰的狀态。
-
裴嘉從山上取景下來就被人拽住了,同事長舒了一口氣:“還以為你出事了,你沒出事那太好了。”
“沒有,我就上去拍幾張照,沒什麼人員傷亡吧。”
還不待同事回答,攝影師忽然急沖沖地跑回來,“裴記者!”
“怎麼了?”裴嘉上前一步。
攝影師捂着肚子氣喘籲籲地道:“剛剛有個男人沖進來,以為你出事了,進災區了。”
裴嘉一愣,下一秒直接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轉了多久,終于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商謹滿身髒污,渾然不見曾經天之驕子的模樣,他跪在尖利的石頭地上。
裴嘉聽到他說:“我不能沒有你……”
她聽到了他帶着哭腔的嗓音。
裴嘉的眼眶幾乎瞬間就紅了,她走近,在他身後叫他的名字:“商謹。”
商謹的身體一僵,接着他猛地起身回頭,下一秒,他跌跌撞撞跑過來,猛地将她扯進懷裡,他喃喃自語:“太好了……太好了……”
“我答應過你的,不會有事的。”裴嘉撫上她的背。
四周是紛飛的塵土,兩個人灰頭土臉地抱在一起,商謹的表情格外脆弱,他緊緊摟着她,像是摟住時間最為珍貴的珍寶,他嘴裡不停道:“我愛你……我愛你……”
像是要将這句話烙在心上。
堅定不移。
裴嘉笑着笑着眼裡就落下了淚水。
“我也愛你。”
從始,至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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