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岘不說話了。
他還真沒想過。
“你該好好反省一下了。”楊臻說,“夜行者能不為奸,不能止犬吠。那個姓江的可能不隻是跟聞太師有仇。”
嵬名岘與楊臻對視片刻,低下了頭。
他知道楊臻是在提醒他結仇太多,但他也感覺楊臻看不起他的情緒又起來了。
楊臻本來想找左右長老好好聊聊,但樓繼先去看顧赴會之事了,楊臻也不便打擾,于是便去找了梁奉一。
據梁奉一所言,施行遠是中毒至死,身上的傷口倒不緻命。梁奉一他們對毒的了解不多,當時也沒能看出施行遠中的是什麼毒。但楊臻可以肯定的是,施行遠中的毒肯定不是六木陰噬脈,因為六木并不緻命。
如此看來,傷嵬名岘的和殺施行遠的并非同一人這個假設确實應該有了。
“前輩可曾想過是何人所為?”楊臻問。
“小友先前說,嵬名岘可能是受人指使,但我與樓師弟仔細商議過,并未想到我派有什麼仇家呀!”梁奉一說。
崆峒派是江湖中出了名的老好人門派,說沒什麼仇家也完全合情合理,隻是若不是仇家,為什麼一上來就殺施行遠呢?
“不管此禍是否因仇而生,前輩都應該有所警惕防範,以防餘波。”楊臻說。
“這個自然。”梁奉一說,“依老夫看,還是要抓住嵬名岘才能真相大白。”
楊臻隻笑不語。從前他也這麼認為,但對嵬名岘有所了解之後他就不這麼想了。
杜三斤那個死胖子八成是與此脫不了幹系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盤着兩個發髻的姑娘哭着跑了進來。
梁奉一拉住她問:“桃桃,怎麼了?”
這小姑娘是樓繼先的小侄女樓小桃。
“伯伯他……”樓小桃撲在梁奉一的懷裡泣不成聲。
楊臻頓覺不妙。
幾人一同趕到樓繼先的卧房時,周從燕正站在門外,而房裡許重昌、項東衢、顧慕之以及其他幾個崆峒弟子已經站在那了。
梁奉一快步進了屋,樓小桃則站到周從燕身邊,趴在周從燕身上哭了起來。
楊臻也走到周從燕旁邊,問:“怎麼回事?”
“我和小桃子來看她伯父,沒想到卻發現……”周從燕小聲道。她也有些害怕,畢竟是頭一回親眼看見死人。
楊臻朝屋裡望了望,對周從燕說:“去把楊青叫來。”
周從燕應着,拉着樓小桃離開了。
屋裡傳來梁奉一的哭嚎聲,楊臻進屋時看見梁奉一抱着樓繼先的屍體跪在地上放聲大哭。這半百男人的哭喊聲讓人聽得肝膽俱裂。
“和掌門一樣的傷、一樣的毒。”許重昌說。
“如此說來,是同一人所謂?”項東衢問。
楊臻走近了些,看着樓繼先青紫的面色和身上的零碎傷痕,想象着施行遠當時的樣子。林年愛寫過一本專門記錄各種已知已解之毒藥的《藥師簿》,樓繼先此時呈現出的樣子正好對上一種叫作“黑鸩花”的毒草。這種少見的毒草是單單純純的毒,染指即亡,連回天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項兄,聽聞你對各類劍路頗有研究,不知能不能看出這是什麼劍法的路數?”許重昌問。
楊青進屋後站到了楊臻身後,小聲說:“周姑娘陪樓姑娘去休息了。”
楊臻點頭,随意地應了一聲。他現在主要是想看看事情會怎麼發展。
項東衢沉吟片刻後所:“依在下所見,能有如此淩厲之劍勢的,普天之下也就隻有劍影訣了。”他看向楊臻,似是在征求楊臻的看法。
楊臻歪了歪腦袋,眯着眼與他對視,卻也不說什麼。他正忙着按住身後有些憋不住了的楊青呢。
“項兄是說……嵬名岘?”許重昌猜道。
“恐怕是。”項東衢面色凝重。
楊臻想象得出身後的楊青臉色有多難看。
“嵬名岘!”梁奉一緊緊地抱着樓繼先,怒吼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嵬名岘!”幾句話下來,梁奉一頸上的青筋變紫,臉色愈發青黑。
楊臻看他的樣子心道不好,怕是又要壞事。果然,他的念頭剛閃過,梁奉一便狂噴了一口血,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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