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胳膊拗不過大腿（第1頁）

回到家已經快中午了，太陽曬到臉上，稍有點刺眼，頓時也感覺到一整發暈，大概是一天多滴水未進的緣故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經過一天的的時間，雖然依舊覺得難過，但似乎沒有眼淚再流了，平靜下來，頓時也覺到饑餓感沖進大腦。

“死女子，跑哪去了，你是要把奶奶急死”奶奶拄着一根不知是什麼木頭做的拐杖，倚着院子大門旁的土牆站着說。兩天過去了，可能隻有奶奶把我當回事吧，大概在其他人看來，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即使跑，我又能跑哪去，總歸是要回家，畢竟隻是個小孩子罷了。

走進院子，發現母親已經在做飯了，弟弟在院子裡自顧自的玩着，看到我進來，便叫着姐姐跑了過來。我心裡想着，以後的日子，我大概就要陪伴着弟弟了吧。

其實剛剛，我在路邊站了一會兒之後，忍不住的走去了學校，盡管知道，去了又能怎麼樣呢，我可能永遠不會以學生的身份踏進校園了。村小的大門是鐵的，由一根根柱子接起來做成的，透過兩根柱子中間，可以看到土質的院子裡，立着一根旗杆，旗杆的頂端挂着五星紅旗，因為沒有風的緣故，旗子自由的壟拉在旗杆上方，可能，它也期待有風起，能在風中飄揚吧。我自顧地繞着校園轉了兩圈，除了門口處，其他地方有院牆，隻能看見高出的一點房角被路過的陽光照着。我在牆角坐了下來，順勢倚在了牆上，這可能就是我和學校最後的親近了吧。正當我要離開，聽見校園裡傳來“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他們重複讀着，我重複聽着。走在回去的路上，這幾句詩，久久在我心中回蕩，仿佛在衆多的聲音中，我也在賣力的讀着。

“進來吃飯，站在院子等我給你喂嘴裡嗎？”農村的早飯很簡單，一碟涼拌的白蘿蔔，再就是黑面馍馍，還有一鍋清清的玉米糁湯。“快來吃吧，餓了吧”奶奶叫我。我走到桌前，坐了下來。這時父親和哥哥也回來了，他們進來看着我，哥哥欲言又止，拿了馍馍咬了一口，父親拿起一個馍馍，掰開，一半給了我，說：“吃吧”。我看着他因為幹活，粗糙的手，我将馍馍接了過來，我也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眼淚似乎無法改變什麼。

看着我開始吃飯，大家的神情似乎放松了不少，那一天我一個人便吃了一個大馍馍，喝完了米湯。吃完之後，母親便起身開始收拾洗碗洗鍋，雖然我依舊怨她，可也看的出來，今天，她也有點莫名的哀傷，本就瘦弱的她，也是顯得有些累。

我出了門，順手在院子裡拿了一個小凳子，走到院子外面，父親在門口準備了滿滿一大摞柴火，我在柴摞旁坐了下來，看着門前的溝溝壑壑，感覺心裡空空的。不覺父親過來站在了我的身後，他說：“要怪就怪我吧，爹對不起你，以後，就幫忙照看弟弟，慢慢你也就能學着做飯了，你奶，你媽，也都沒有文化，不也活的好好的”。說完，他便走開了。這一刻，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那一天，我在溝邊坐了很久，默默哭了很久，我告訴自己胳膊拗不過大腿，這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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