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我要上學了（第1頁）

今天是父親去趕集的日子，我嬉笑着對做飯的母親說：“我去看看爹回來了沒有”。我甩着小胳膊，一步兩步地走出了窯洞，走出了院子，看着樹上快要破殼掉下的核桃，覺得自己也要長大了。家距離大路邊還有幾分鐘的腳程，五歲多的我雖然小，跑跑跳跳，也不覺得有多遠。

黃土高原的夏天還是有點熱的，因為擡頭就是藍天白雲，所以我們不得不直面陽光，生活在這裡的我們，可以說是真正的面朝黃土背朝天，好在是，塬上時常吹着風，倒也習慣了，再加上住在窯洞裡，也是冬暖夏涼。不一會兒，我便來到了路口。收完麥子不久，麥地裡的麥茬還在，前一陣子在地裡面揀了不少收割時遺落的麥穗，換了錢。今天托父親去買點花布，奶奶說要幫我做一件花襯衫，再給我做一個書包，因為臨近開學，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去上學了，一想到要去學校認字，我也要學習寫我的名字，總是激動不已，甚至好幾次夢到自己去上學，認識了新老師，新同學。

我站在田壟上，望着大路的盡頭，不時踮起腳尖，希望能看的遠一點，希望父親的身影出現在路上。就這樣，大約等了半個鐘頭的樣子，終于在大路盡頭的拐角處，出現了熟悉的身影，我跳下田埂，又跑上田埂，看着父親一點點靠近，一點點變大，感覺父親每走近一點，我的上學夢就更近了一步。印象中父親走的很快，看着他走近了，我便沖了上去，拉住了父親的手，卻不敢多說什麼，我多希望能從父親的嘴裡聽到我期待的事情。父親拉着我的手，感覺他的手寬厚有力，他筆直的身體似乎并沒有因為肩上背着的東西而有絲毫的彎曲，他頭發不長，皮膚有點黑，有點紅。額頭上有汗，這和家裡距離集市六裡路是有關系的，直到走回家，他隻字未提幫我買布的事。

進了家門，父親拿起廚房的鐵勺，舀了水甕裡的水，咕噜咕噜喝了幾大口，山裡的泉水本就清冽，在窯洞裡放放，更是帶着清涼，父親總是這樣。農村一天吃兩次飯，第二頓飯就是在下午四點左右，看着飯還沒好，父親打開放在炕上的白色跨肩布袋，将家裡需要的日用品一一拿了出來，交給母親。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将一塊跌的整整齊齊的紅色花布拿了出來，停頓了一下，便向我伸了過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多的話。雖然擔任着村裡的隊長，但在家裡，總是很沉默。

我拿起花布，沖着父親害羞一笑，便朝着奶奶住的窯洞裡沖了過去。“奶奶，我爹買布了，快給我做衣服和書包了。”整個院子裡似乎被我的聲音萦繞，而我也感覺到未曾有過的快樂，感覺心中似有一束溫暖無比的光，照了進來，逐漸照着整個小院。奶奶總是很慈祥，嘴上不停的說着“好，好，好……”可是幼小的我，似乎沒有聽出來奶奶一句句好的背後隐藏的無可奈何。

我叫田映娥，家住田廟村下隊，再過幾天開學，我就要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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