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下侍郎一口肉?
車廂内,趙都安臉色微變,因對方的提議而動容。
他終于意識到,袁立今日找自己的目的。
“裴侍郎也是李黨的人?”雖是問句,但用的陳述語氣。
“是。”袁立平靜道,“且是舉足輕重的一個,陛下近期有換掉他的想法。”
驚天猛料。
趙都安深吸口氣:
“袁公執掌都察院,監察百官,陛下想對付裴侍郎,但不能親自動手,需要袁公來做。”
袁立颔首:
“陛下與我已做好了準備,但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正當理由。”
圖窮匕見。
趙都安默然片刻:
“袁公覺得,我能在裴侍郎的金身上咬出一個豁口,制造契機?您未免太高看我了。”
他逐漸明白一切。
女帝持續削弱李黨,但李彥輔位高權重動不得,故而先從裴侍郎下手,袁立領了這件任務。
恰逢趙都安禦花園彙報,展現出“攀咬牽連”的才能,袁立試圖拉他入夥。
此前車上的一系列對話,則是不留痕迹的考校。
對呂梁的懲戒,算是賣個好處。
如此才說得通。
“我說過,我看人的眼光很準,”袁立笑了笑:
“你如此年紀地位,便懂得自污,且能騙過整座天下,隻這一點,便已不凡。”
啊這……我說這是個美麗的誤會,你信不……趙都安欲言又止,無法解釋。
他想了想:“敢問,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不知,”袁立搖頭道:
“我臨時起意。所以,你要仔細思考好,若為難,不必因怕吃罪我而不敢拒絕。”
你越這麼說,我越怕好吧……趙都安無力吐槽。
但他也的确不曾畏懼。
身為徐貞觀裙下忠犬,自己前腳被提拔為供奉,又剛受女帝恩賞,以袁立的眼界氣度,沒道理,也不會針對他。
相反的,細細思量下,于他而言,或是好事。
類似對付張家兄弟,意外牽扯出靖王府這種事,終歸不是常态。
想要立功,與其将精力耗費與自己相似的小官上,不如賭個大的。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失敗了,也沒啥損失。
得罪裴侍郎?
呵……從他設計攀咬李彥輔那一刻起,就不怕得罪除女帝外,任何一個人了。
而這種針對一位“侍郎”的饕餮盛宴,以他的咖位,若非恰逢其會,被袁立看中,想坐上餐桌,都沒有門路!
哪怕最後論功行賞時,他隻能分很小的一塊,但也足夠讓他吃撐。
“袁公想要我如何做?”趙都安沉吟問。
大青衣搖了搖頭:
“若隻要個扛旗沖鋒的步卒,都察院裡多的是,你若想加入,便要自己琢磨,想法子捉住裴侍郎痛腳。”
頓了頓,又補了句:
“不能是誣告,須得是實打實的罪證。”
趙都安苦笑道:
“一位侍郎的罪證……以我的身份,隻怕連門都進不去。”
袁立笑眯眯道:“人生苦短,何妨一試?”
趙都安沉默片刻,說道:
“好處呢?若是我能辦成,能吃到多少?”
袁立莞爾:
“你是我近十年來,唯一一個當面索要好處的。”
趙都安笑道:
“我是小人嘛,全京城都知道,小人不要面皮,隻要實打實的利益。”
他并不擔心,因此而惡了這位禦史大夫。
因為越是高端局,明确表達自己的要求,反而越令人放心。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後,儒雅清俊的禦史大夫灑然一笑,道:
“若伱能辦成,本官親自為你向陛下請功。非但如此,還額外給你一樁好處,如何?”
趙都安沒問是什麼好處,那顯得他太low,聞言毫不猶豫:
“一言為定!”
……
為了避嫌,趙都安中途下車,步行離去。
目送他遠去,車廂外那名眉眼普通,氣機暗藏的仆從好奇道:
“大人,您覺得此人真的可行麼?裴侍郎謹慎的很,咱們都沒查出什麼纰漏,憑他一人……”
袁立姿态松弛地委坐于車内,面前香爐青煙袅袅,聞言語氣淡然:
“試試又何妨?或有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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