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然臉色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前面帶路。
她還是頭一回見到比梁玉婷媽媽還有氣場的女人,優雅大方就算了,還這麼溫柔得體。真希望自己長大了,也是這麼溫柔又有力量的人。
小徑上總有些荊棘和長滿倒刺的雜草,她在前面,等待着女人跟上腳步。走了一陣子,才到院門口。
“師父,有人遠道而來,想請您去看病。”
夏昭然在院門口喊道。
院中傳來大黃的狂吠,夏昭然回頭看向女子,對方的臉色有些發白,勉強笑了笑。
“别擔心,我會攔住大黃的。”
敲了幾聲門,才聽見緩緩的開門聲。
郝大夫抽着旱煙,伫立在院中,他皮膚黝黑,看上去又老又柴,跟村裡種地的老頭沒什麼區别。
女子愣了一下。
郝大夫語氣冷淡地說:“你找錯人了,我就是個赤腳大夫,隻會治些頭疼腦熱。”
“您就别推托了。我聽何主任說,您醫術高超,我丈夫的病隻能仰仗您了。”女子擦拭着眼淚,說:“您看,煙袋上别着的銅錢,還不足以說明您的身份嗎?”
“我願意拿出十萬塊錢來,隻要您能治好我丈夫的病,這錢全是您的。”
郝大夫一聽這話,放下旱煙,瞪了女人一眼,說道,“我說,你認錯人了!”
門被轟然關上。
夏昭然站在一旁,也看愣了。
幸好,沒讓他們都過來,要是他們真把師父扛走,自己可就沒辦法了。
十萬塊錢,在1978年,都能在北京買十個四合院了,也是陸家村一百戶人家一年的收入總和。
但,這個神秘女人開價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師父拒絕的時候,更是果斷決絕。
相較于自己,在三千塊錢面前,就慌了神,境界還是不夠高啊。
女人被拒絕之後,倒也不意外,隻是苦笑着對夏昭然說:“麻煩小姑娘把我帶出去吧,這天都快黑了。明天,我再來一趟吧。”
夏昭然換了一條路,将她往外帶。
“這附近有沒有住宿的地方?鎮上太遠了,我怕郝神醫自個兒出遠門去了,我想就近住下。”
正好,陸世晖他們家急需用錢。陸姐姐整天在家編織,陸世晖最近更是忙得見不到人影。
“現在正是反修反資的時候,隻有鎮上的賓館對外營業。”
“您要是想在村裡借住,可以跟生産隊長說明情況,讓他為您騰出一間房。”
“還有一種選擇,在村民家借住一晚。”
夏昭然說:“像我們女知青借住的這戶人家,就非常好,總共隻有四個女人在住,還有一個男孩負責安保工作。”
“噢?你是女知青呀,非親非故的,那郝大夫怎麼隻收了你一個知青?”
“是我借住的這戶人家,那個男孩幫我的。”提起陸世晖,夏昭然的語氣不由得低落了些。
“噢!我想借住在他們家,我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我來過,這對你們也不好。”女人笑了笑,從小提包裡拿出一張名片,說:“小神醫,我懇請你再幫我這一回。”
“我願意以高級賓館的價格,在他們家借住一晚。”
“那我幫您問問。”夏昭然松了口氣。
要是真能賺些錢,那麼陸姐姐的負擔就能減輕,陸婉婉的學費就不用愁了,陸世晖也有時間多休息一會了。
車上兩人就在車上過夜,夏昭然帶着女人,走進住所,跟陸姐姐說明情況後,她一臉難色:“現在反修反資,不能收錢。她要住這,就住一晚吧。”
那女人笑了笑,“哪能這麼麻煩你們,錢是一定要給的,你們就當這是我對小朋友的一片心意。”
她往陸婉婉手裡遞了三十塊錢,歎道:“這樣聰明伶俐的女孩子不讀書,可是要受人家欺負的。”
原本還堅持不收錢的陸姐姐,聽到這話,面上好像有層堅硬的殼裂開了,她神情有些凄楚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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