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媽說了,婚禮可以延後辦,房子今年必須買!”
“彩禮也不能太少了,主要是一個心意問題。”
滬上,已是深夜,一間二三十平的公寓裡,一男一女對立而坐,明明是情侶的關系,彼此間說出的話卻像是敵人。
面對女友連珠炮一樣的問題,剛剛從老闆實驗室回來的沈默癱在沙發上,一如既往地選擇了沉默。
這已經不是對方第一次提這個了。
結婚?
沈默明白,坐在對面的這個枕邊女人,要的也并不僅僅是結婚。
房子,車子,票子…
錢是不用出一分的,名字鐵定是要挂一個的,能不隻署她一人的名,可能已經是比較寬容的結果了。
至少七八萬一平的房價,實驗室老闆剛剛指着鼻子的一頓痛罵,自己這個天坑專業畢業後可以預期的慘淡就業…
一件一件的煩心事湧上心頭,讓沈默的心口有些堵得慌,下意識摸向了口袋。
“讓你别抽煙,别抽煙!難聞死了…”
更加暴躁的聲音,從對面這個交往了不到一年的女友嘴裡傳來。
叮!
清脆的火機聲響起。
要是以前,沈默一般就屈從了,雖然對方的要求并不是出于考慮他的健康,但為了少一些争執,沈默也習慣性的讓步。
可是今夜,格外的煩躁像是一根稻草,他覺得隻有點燃煙火,才能平複一些。
“是不是不想過了!?沈…”
仿佛受到了挑釁,眼看自己的話居然被當耳旁風的女人有些驚訝。
交往以來,沈默的遷就與縱容,讓她心裡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現在就敢不聽自己的話抽煙,以後不是就敢夜不歸宿了!?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深吸了一口手中香煙的沈默打斷。
“對,不想過了。”
語氣平淡,音調緩慢,一如慢慢燃燒的煙頭。
說出了這句藏在心裡很久的話,一直緊繃着的沈默忽然有些放松。
“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沈默!?”
“二十多歲了還在讀書,要錢沒有,你談什麼戀愛,你配嗎!?”
………
情緒明顯溢出的女人顯得有些面目扭曲,說出的話也越來越刺耳。
缭繞的煙霧中,沈默看着對方原本還說得上清秀的臉,隻覺得陌生。
兩人在同學撮合下談了快一年,同居了半年,在這個年齡,談到結婚也并沒有什麼不正常。
隻是,滬上随便一棟老破小都要四五百萬的價格,全款自然是交給了自己,而對方口中體現“心意問題”的彩禮,也以四十萬起步。
面前的女人還在滔滔不絕的數落着自己,好像這樣,能讓她更居高臨下一些。
真是…不想再多聽一句。
閉上了眼,沈默回憶起自己的前二十多年。
高考六百多分,大學在985就讀,碩博複旦,國内3的光環…
名校博士,在旁人的眼中,這是個光鮮亮麗的外殼。
可有苦隻有自己知道。
快奔三的年紀,起早貪黑的去實驗室,幹着比牛累的活,每個月加上補貼卻隻有四五千的收入,在滬上這個城市吃完飯交完房租基本就啥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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