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小說

第13章 美麗的長發（第1頁）

一個女孩很輕盈地從身邊經過，那随風揚起的長發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幽香，惹得心裡癢癢的。

我猜想那閃着陽光光澤的，那尖尖上帶着金黃色的頭發面前一定是張很清秀很令人憐愛的臉龐，望着那逐漸遠去的身影，突然之間湧起一種失落，長發飄飄似乎已成為一種遙遠的記憶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放棄那頭并不烏黑卻每天可以經過媽媽的巧手一天一個花樣的長發呢?在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媽媽每天都在我圓圓的腦袋上或别上一隻美麗的蝴蝶發夾，或垂下一根長長的飄帶，或是活潑的羊角，或是俏皮的蜈蚣辮，每每經過大街，往往惹來年輕媽媽或其他女孩陣陣羨慕的眼光，小小年紀的我便懂得陶醉在滿足虛榮心的快樂裡了，于是腳步走得更歡了，頭也揚得更起了。

然而，畢竟是貪玩的年齡，母親給予的美麗卻總不懂得珍惜，常常是跟着小夥伴們到池塘裡一般戲水，到林子裡一番掏鳥窩，到莊稼地裡一番偷紅薯回來後面目全非。美麗的發夾不見了，長長的飄帶也飛了，辮子也常常七倒八歪的，可我從來都不急，我知道，媽媽在輕呵後又會弄出惹人喜愛的辮子來。

隻是，後來……可能是怕上高中長發的麻煩，也可能是羨慕那假小子一般的清爽，似乎在一個充滿陽光的日子裡很英雄地踏入了街頭那間裝扮漂亮的理發屋，沒有猶豫，甚至沒有留戀。出來以後便是當時流行的碎發了。好像回到家裡母親很詫異的同時發出了一兩聲輕微的歎息，然後就是用梳子梳了梳我齊耳的短發。

時光流逝，過慣了快節奏的生活，偶爾照照鏡子，轉身望望空空蕩蕩的背會心生一絲惋惜，後來，經過幾個夏季，望着那些裙角飛揚長發飄飄的女孩，這種惋惜便愈來愈重。女孩子那生來對美的渴盼也越來越強烈了。于是下定決心，不再剪發。

上次回家，坐在鏡前攏攏長發，竟然也可以梳個淺淺的小掃帚了，母親坐在床沿，很慈祥地看着我，突然之間童心大發，很想重溫一下兒時感覺。

遞過梳子的那一刹那，母親眼裡閃過一絲很亮很亮的光澤。梳子輕輕地從頭上滑過，很舒适。似乎有一種很溫馨的感覺從梳齒間悠悠傳到了心間，像三月的輕風，驅散了心中那些淡淡的憂傷。

母親梳了很久，終于紮成了兩個垂在耳旁的小掃帚，很可愛。我認真地照着鏡子，母親就很認真地看着鏡前的我。“細妹子，留長發吧，好久沒有給你梳過頭了。”母親突然很小心地說。

我頓住了，鼻子酸酸的，忽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一直以來，我在乎的都隻是頭頂上的美麗。卻從來沒有想過這看似簡單的美麗，蘊含了母親多少深沉的愛，母親或許把她的驕傲都深藏在這惹人喜歡的小羊角，小蜈蚣上了，她的女兒永遠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可愛的，而她就是這份美麗與可愛的創造者。

可是，母親的驕傲卻被不懂事的女兒在一時的沖動中割舍掉了，在每一個我沒有長發的日子，母親是怎樣在失落中回味為女兒梳頭發時的那一種深深的滿足啊!随着女兒的成長，或許她的瞳仁裡不會再有母親織小辮時的神聖和對母親的膜拜了。就如同女兒不屑一顧地對待頭發，她不再是一隻隻滿足于母親懷抱的雛鳥了。

我想，我的母親，在每一個孤獨的清晨或寂寞的黃昏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淚水終于簌簌地流了下來，潤濕了我長長的睫毛。留長發，一定要留的，一定要留住長發的那份美麗，我堅定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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