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能之人多直白,磕頭、作揖是鐵頭趙所能表達出的最高敬意,有人說這是賤賣尊嚴,但是對鐵頭趙來說,還有一件事甚至比他的生命還重,何況尊嚴呢!
鐵頭趙的肉身已經固化,感覺不到疼痛,為了表明自己不是假心假意,所以不斷的保持磕頭的動作,以彌補沒有疼痛帶來的真實感。
一向冷面無情,處置觀道山大小懲罰權利的混然上師,對此也罕見的面露動容,心生可惜之态。要知道,在不久前鐵頭趙還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男人,如今卻是這副慘狀,讓心如鐵硬的混然上師也動了恻隐之心,足以說明鐵頭趙的悲劇讓人難以承受。
浣溪村是在安陽城以北七八十裡外的一處别樣村莊,混然上師帶領衆弟子趕往安陽城參加法武大會時曾經路過那裡。
剛一入村,混然上師就喜不勝收。
浣溪淙淙,魚戲富水,綠葉翩舞,白雲點綴空如鏡,于是便讓衆人在此暫歇,觀道山乃是大派,衆弟子穿着貴氣,立時引來村裡人圍觀,再一打聽是道人就更加欣喜若狂。
顫顫巍巍的村長小心謹慎的前來拜訪,相邀進村做客,在得到肯定的回複後滿心歡喜,立馬要為混然上師等人安排最好的地方。
村長殷勤客氣,不僅是敬畏道人,還因為道人能為村子消災解難,說不定還有可能看上村裡的孩童而收為門下,再成為有名的道人,那村子可就光耀門楣了。
不過混然上師并沒有接受村長的安排,而是一眼相中了溪灣一處村屋,那裡有一平台搭建在水面上。
那屋所在的主人正是鐵頭趙,而那突出水面的露台正是他為正值豆蔻的女兒修建,因為他聽村裡智者說過,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智者說就是想念的那個人在水的另一邊,于是鐵頭趙就為女兒建了這樣的平台。
收集木材,下水丈量,勞作之餘又日夜趕工,辛苦月餘方才完成。
智者對他說這是水榭,問他為何這番認真,鐵頭趙回他,娘子在那一邊,他想讓她看到女兒幸福的樣子,好早些回家。
智者愕然,沒想到還是個多情的種,随後又有所悟,甚至是羨慕鐵頭趙的無知。
男人之所以叫鐵頭趙,除了心直口快人高馬大外,還勤勞正直,樂于助人,坦然而簡單,所以村裡人才給他起了個鐵頭的稱号,還時而用鐵頭娃這種詞眼,而鐵頭趙也都是一笑而過。
鐵頭趙憨笑起來不太正常,所以直到很晚都沒有女人願意跟他在一起,即使他有使不完的力氣,吃穿不缺。
一個認真活着的人怎沒有上天的眷顧呢?之前的一切都隻是為一個女人的到來而騰出時間和空間。
随後不久,有一個女人走進了他的生活,他讨了一個有缺陷但很漂亮的女人,不過女人在生下女兒後不久就離世了,那天他還沒心沒肺的傻笑了一天,安排後事,忙前忙後,仿佛理所當然,村裡人于是偷偷在背後抨擊鐵頭娃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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